第一百六十九章、内幕 (2 / 2)
        夹了口菜塞进嘴里，文秀才有些不解地请教道：“两位长官，兄弟有个疑问一直不得明白。曾有人说孙师长英明神武，其能力远在杜、廖两位长官之上。根据就是孙师长整建制地带回了部下。兄弟却有些不以为然，不知两位长官如何认为呢？”

        已经热地豁开了军服的刘建章，听了这话不忿地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墩，瞪着通红的眼睛嚷嚷起来：“屁话！他孙立人出身清华名校，后来喝洋墨水到美国的西点军校深造，我们廖师长难道不也是从法国的圣西尔毕业，啃过洋面包的？他组织指挥的斯瓦阻击战，难道不也是盟军称赞的一场教科书式的“滚筒式后撤”成功典范？

        我们第五军也不是一开始就要去野人山的。开始的时候，杜长官的命令全军是向密支那进发。及至后来密支那陷入敌手，杜长官这才下令改道向孟拱一带前进。到达孟拱后，军部收到委员长的命令，全军又转向印度列多前进，结果中途因为迷路，在野人山来回转了近两个月时间，直至断水断粮，部队受到巨大损失。

        有人说孙师长其能力要比杜、廖两位长官要高。实际大不然。孙师长回国后指挥的什么部队，财政部长宋子文一手打造的税警团。不但所有枪械武器全部来自美国，而且排连一级也多是军校毕业，士兵也久经训练。别的不说，税警总队营以上军官每天都能保证一瓶洋酒。咱们其它哪支部队享受过这待遇？就连号称御林军的教导总队也没这么好的福利吧。排连一级更不用说，大多是从基层干起，士兵都是临时拉夫抓壮丁而来，连个大字也不识几个，这几样全国陆军哪一个能比得过他新三十八师？

        人人都说杜长官一意孤行，不听史迪威和罗长官（罗卓英）的安排领兵入印。说得轻巧，委员长怕军队落入英美之手一再严令必须回国。英国人只顾自己逃命根本不顾咱们的死活，所有车辆都用来逃命了。全军只靠步行如何能跑得过轻装急进的日本鬼子？

        九十六师在5月9日准备进攻密支那的第二天，他新三十八师113团就将卡萨（杰沙）丢了，我第五军如果在两天内拿不下密支那，势必就会落入五十五、十八和五十六这三个日军甲等师团的合围。卡萨是5月10日下午4时失守的，而此时新三十八师和我们新二十二师离印道还有一日行程，九十六师和炮兵团又南北分离无法作战。值此乱局，请问何人能有回天之力。说这话的人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站着说话不腰疼。

        委员长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想带兵，哪个敢不听他的指示。况且队伍里面不乏安插有军统的人，你若不按指示从事，指不定哪一个就会奉出尚方宝剑给你来个先斩后奏。所以呀，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数罢了。

        再说句军事常识的话，是人都知道聚歼敌人主力是为王道，区区一支六千之众的偏师和五万多远征军主力，孰轻孰重哪个不晓？若不是我第五军吸引了超过半数以上日寇围剿大军，他孙立人能这么轻松地突出重围？笑话！”

        听刘建章借着酒劲和不平，才讲出这么多杨冬青等人平时根本接触不到的秘密，匪兵营众军官这才理解了杜聿明的难处，不觉哑口无言作声不得，只好一杯又一杯地喝起了闷酒。

        “总以为一将无能，气死三军。却没想到这之间还有这么多的隐情掺杂搅扰，只是可怜我五六万精锐将士和三万多赤胆忠心的华侨同胞了，无端受此磨难，以致枉送了性命，这叫我们这些苟活下来的人如何再有脸面立足于世！”悲愤地一拳击在桌子上，已经落为残疾的文秀才忍不住道出了在座大多数人的心声。

        点头附和着他的看法，施林先同情地看着这个少了一条臂膀的青年军官，踌躇着问道：“听说这位兄弟以前是二百师的？有个不幸的消息你可能还没听说吧。”

        见他这么讲，文秀才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种不详的感觉，连忙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不错。卑职以前是二百师的情报参谋。不知长官这个消息是否确凿？又是指哪一方面呢？”

        有些后悔地与刘建章对望了一眼，施林先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以实相告：“据可靠消息，你们二百师残部已经顺利回到国内，不过”

        听说自己所在的部队竟然安全地突出重围并回到国内，文秀才不觉眉毛一挑，苍白的病容上露出一丝喜色。直至听到不过两字才意识到对方并未把话说完，连忙站起身追问道：“不过什么？总该不会因伤亡太大被撤销番号吧。”

        有些不自然地干笑了一声，施林先硬着头皮接了下去：“二百师乃是我国军中的典范与骄傲，委员长怎么可能因为一场小败就取消贵部的番号呢？”

        心里刚松了口气，不过另一片疑云迫使文秀才紧追着问道：“那长官口中的‘不过’所为何来呢？还请直言相告才是。”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施林先还是狠了狠心讲出了实情：“不过由于缅奸故意带错路将部队引至日军的包围圈，贵部599团团长柳树人和贵师长戴安澜将军，在指挥部队实施突围的战斗中不幸中弹，柳团长当场阵亡，戴师长被炮弹弹片击中身负重伤，后由剩余官兵轮流用担架抬着，于5月26日傍晚行至一个名叫茅邦的克钦山寨时，因伤口溃烂感染，不幸遗恨而逝。”

        “什么？戴师长也阵亡了？这怎么可能！”不光是文秀才，杨冬青等匪兵们也惊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互望了一眼，齐齐将目光投向施林先，希望这个消息只是讹传，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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