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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难前勾心
        伍秉鉴说出要重点与咪唎坚商人合作,让父子几人听了都是大为的不解!要知道,自康熙二十四年(1685)开放海禁,在广东、福建、浙江、江南四省设立海关,到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公行(十三行前身)设立,再到乾隆二十二年(1757)上谕只准广州一口通商,至此时,十三行的商家一直是以英吉利(英国)东印度公司作为主要贸易对象,其次是葡萄牙、西班牙、法兰西等国洋商,最后是暹罗、苏禄、南掌等国。而这个咪唎坚屈指算来立国只有短短十二年的光景,贸易量多寡不言,这舍大求小、弃本逐末当中本身就潜藏着巨大的风险。

        “父亲,几十年来东印度公司与我大清国贸易获利颇丰一家独大,早已养成了骄横跋扈之劣性,众行商亦是趋之若鹜纷纷以攀附其下为荣。再因我‘元和行’资历浅薄,资财羸弱,东印度公司更是不把我伍家放在眼里认为我为可有可无的三流角色,而其他行商在此间彼此倾轧竞争益甚,在这种情形下,与之巴结继续贸易,路子只能是越走越窄,不说创立大业遥不可期,就是想一时之间还清所有欠款脱离困境亦几乎无望,期间稍有不慎如再生事端恐又会重蹈今日之覆辙,到那时可真谓万劫不复矣!”伍秉鉴铿锵有力地解释着。

        秉镛再次质疑道:“我也是听说这个咪唎坚(当时对美国的称呼)是一伙逆贼叛了英吉利而立国的,与草莽山大王无异,加之夷人自身尚未开化,而你要将茶叶作为我伍家与咪唎坚贸易的主项,何来的生意?”

        秉鉴徐徐说道:“大哥,乾隆三**(1773),当时咪唎坚尚未立国,因不满东印度公司垄断,在那一年其境内的波士顿当地人将其三条货船上三百余箱茶叶被倒入大海,此事件也最终导致了咪唎坚脱离了英吉利的统治,这足以证明咪唎坚国内是有茶叶需求的。据我所知,红茶渐渐风靡海外,而红茶之中又以武夷山‘正山小种’为佳品,而我伍家祖籍为闽人,可谓占有地利,人和态势。另一方面,我发现咪唎坚人如同我晋商、徽商等商帮相似,积贫积弱生活清苦就被逼着走出来做生意,求贾心切,到了一定火候必会做天下人的生意,通过与其贸易,我们的茶叶当然也就可以随之货行天下。此时,众行商视咪唎坚人,就如同东印度公司待我‘元和行’一样趾高气扬眄视指使,本着‘人取我弃人弃我取’之原则,如果我们伍家与之热情接纳,相予相取谋求共赢,成事之时必会获得丰厚回报。”

        父亲伍国莹及秉镛、秉钧、秉钐三兄弟听了秉鉴这一番长篇大论都是舌桥不下之态,谁也没有想到平时那样一个沉闷之人,腹中竟然有如此一鸣惊人的经纶!伍家此时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可谓荆棘载途步履维艰,秉鉴之言虽眼前听来坐而论道似缘木求鱼水中捞月,可一旦真是成了事,也指不定就此咸鱼翻身冰解冻释了!

        “我老了,精神头儿和腿脚都已不济,秉鉴啊,我看粤海关和东印度公司那里就你去走动吧。”伍国莹稍稍舒展了一下蹙眉说道。

        秉鉴忙诚惶诚恐地答道:“爹,您老当益壮,只是一时之间受诸多麻烦之事拖累而神思灰冷而已。我年纪尚轻又无资历,平时又与洋商与粤海关无任何交集,此时去商谈这般重大之事怕是不合适,还是您老出面最为恰宜。”

        伍国莹摆摆手,沧桑地说道:“我看还是你去吧,全盘韬略自你谋划而来,当然与他们沟通起来更顺畅些。我知道这其中涉及到一个身份问题,师出要有名,这样吧,你来做‘元和行’的当家人,也好代表我伍家出面与外界相洽。只是秉鉴啊,这个位置此时正成倒悬之势,让人如坐针毡头晕目眩,其中必有一番维持辛苦,你心中要有准备,可为了伍家上下老小周全,也只能将此重担放在你的身上了,你就不要推辞了。”

        听见父亲忽然间要让秉鉴做行号的当家人,令秉镛和秉钐措手不及,原来他们二人是同母兄弟,且是父亲伍国莹的正妻所生,而秉钧、秉鉴为傍妻之子,这其中有着正庶之别长幼之分,就是父亲急流勇退,也是理应秉镛作为嫡长子做“元和行”的主事人,怎么着也是轮不到秉鉴头上的!只是眼前这个东家之位不仅如父亲所言如布针之毡不好坐,放在手上也是烫手的山芋,弄不好拿得起,放不下。

        虽瞻前顾后,但绝不能让统揽家族商行事务的大权就这般轻松旁落到秉鉴的头上,秉镛朝秉钐使了一个眼色,秉钐会意,“爹,老三今日之言虽是腹中城府之流露,但以我兄弟之间长相久伴的了解,他还是以谋划为长,以伐断为短,做臂膀绰绰有余,做首脑并不合适。再说上有父亲,前有长兄,不说老三这些年深居简出与外界疏离,单说代表‘元和行’出面料理事务,就唯恐让人误会疑讳我伍家诚意不足。”

        秉钐这番话虽说的隐晦,但言外之意秉鉴优柔寡断不足以胜任东家之位,另外秉鉴不为外人所知,如秉鉴代表伍家在外面行事,会被认为伍家没人!任凭谁都能听得明白,秉鉴当家,他不同意!

        秉钧是实在人,他说道:“若父亲真的想暂时退居幕后歇一歇脚避一避风头,我还是觉得让三弟做我们‘元和行’的主事人最为合适。如父亲所言,熟思审处行成于思,运用之妙亦在于一心,既然我们决定按秉鉴谋划行事,就应由秉鉴将框架搭建起来,等有了形状再作他议。”

        秉鉴连连摆手,“四弟所言甚是,还是大哥代表‘元和行’与各方周旋最为合适。”

        秉钧这次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不同意让大哥来做‘元和行’的主事人,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刚刚大哥提议‘逃之夭夭’,如果日后再遇风难险阻恐大哥意志不坚而半途而废,功亏一篑!再有,大哥虽然有阅历,可处理起棘手的事情来思路简单直接,也是不适合做一行主事人的。”

        秉镛听了秉钧对自己的如此评价满脸通红,一道青筋也是瞬间凸隆了起来,但碍于父亲在这里又不好发作,他先是尴尬地干笑了一声,然后说:“老二说的好,说的好!可话说回来,有爹在这后面掌舵,谁做咱家这个主事人都是一样,只是有了这个名号在外面行走起来更理直气壮些罢了。我忽然间有个想法正好趁我们哥几个都在当着父亲的面说一说,老三此时给我们画了一个大饼,听着确实是诱人垂涎,但最终能不能吃,吃了又能否消化得了还不得而知。如果这个饼最后还只是停留在纸上,或是放到了锅里烙成了木饼、石饼不得下咽,那今日之骑虎之局面还将再现,我的意思呢,莫不如趁着此时我们兄弟各立门户分而治之,以免一损俱损,也为我们伍家日后再遇波折之时留得几线生机。”

        伍国莹、秉钧、秉鉴父子三人听了都是一愣,秉镛这最后话里的意思再是直白不过,用两个字概括起来就是:分家!

        伍国莹很是生气,他用颤抖着的手指点着秉镛说道:“秉镛,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此时我们伍家在秉鉴谋划之下正应同舟共济逆流而上,而你却是闹生分急着要分家,作为伍家长子长兄你不觉得丢脸吗?”

        秉钐则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爹,我想您老是误会,也冤枉了我大哥的一片赤诚之心。您想想看,真是按照我老三的说法走不通,是我们伍家倾巢之下无一完卵好呢,还是牺牲一人得以大家保全强呢?再说,我想大哥的意思无非只是个名义上的分家而已,到时候我们找来几个有名望的见证人到场,宣扬出去让外界知道我们伍家几兄弟已是各立门户也就可以了,暗下里自愿把分得的银子再投进来各占一定的股份,‘分家不分心’,可谓一举两得的好事!”

        伍国莹听了仔细品味了一下,感觉秉钐说的确实是有几分道理,他用探寻的目光看了看秉钧和秉鉴二人。

        “分银子?”

        秉钧虽是老实人,但此刻倔脾气也上来了,他非常气愤地说:“我们欠外面三十万两银子偿还不起,哪里有什么银子可分?应该说各自将这三十万两银子分担开才对吧!再说,如父亲所言,此时我们伍家上下本应蜂出并作兴废继绝之时,你刚才还说要给东印度公司和粤海关那里诚意,可这时候你们要闹分家,这表的是什么诚意?这分明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举动!我们兄弟就是各立门户明哲保身,日后又怎能在街面上行走抬得起头来?就是秉鉴做了‘元和行’的主事人,又怎么能和粤海关和东印度公司那里解释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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