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学艺起步走
        编织的活儿，起来毕竟是个精细事儿，编织匠担心毛头毛脸的食堂大师傅学不来，并不仅仅是以貌取人，根据他素来对周围人的观察，外表上看上去粗的人，手上的活计也很难细得下来。

        此外，编织匠还有一层担心，这担心倒是和道听途有关，最开始食堂大师傅的父亲向他提让儿拜入其门下学手艺的时候，编织匠就多留了个心眼，并未当场答应，而是稍加拖延，在推考虑的时间里，他可不是每天关起门来，果然闷着头想这个徒弟能不能收，而是着实打探了一番。

        打探的结果并不太理想，旁人这个孩坏的脾性倒是没有听过，但是过于贪玩，而且连书也读不好，很可能脑袋不太好使。

        这让编织匠很是捏了一把汗，虽收徒弟不需要慎之又慎，但是收了一个愚笨的弟，日后真要教起他来，可是要费上十二分的劲，费劲倒也罢了，若是他能学得好，还没有什么，不过是自己辛苦点，可要是对方是个榆木疙瘩死不开窍，那可就麻烦大了，不管他如何辛苦卖力，都是老公公背着儿媳妇过河——吃力不讨好的事，教出来的弟百事不成不，还会坏了他的名头。

        心里有几分不情愿，编织匠碍于人情，又因着对方足够的诚意和礼数，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收下了食堂大师傅，他转念告诉自己，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不定这可以呢？

        另一个促使编织匠收徒的原因是，虽然他的手艺名声在外，但每天忙忙碌碌，日过得也是乏味之至，但是多一个徒弟，情况可能会变得很不一样，也许会让他枯燥的编织生活多几分意想不到的乐趣，至少有个和他女年龄相若的徒弟，在眼前时时晃动，也可以胸怀聊慰是不是？

        编织匠告诉自己，虽然他的手艺确实是好，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当徒弟的就能修成和师傅一样的本事，这中间的可变因素是很多的，没人能准，他所要做的，所能做的，无非就是尽心传授而已，此外的事，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到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即便他这个当师傅的，也是半分勉强不得，更不要去强求什么。

        对于这个新师傅，食堂大师傅一开始无疑是心怀畏惧的，但是很快他便发现，这个师傅和自己在学校的老师，还有父亲，有很大的差别。

        或许是吃住都和师傅一起，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时师娘不在家，或者师傅喝了酒什么的，或者是师傅有事回来晚了，怕惊醒了师娘，又或者其他别的什么原因，总而言之，师傅还会跑过来和他一起睡。

        这让食堂大师傅心生暖意，父亲对他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亲切，学校的老师，更不用了，而且后来食堂大师傅知道师傅的儿远远地离开了家，自己睡的就是师傅儿的房间，他心里莫名的亲切感，格外又增加了几分。

        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样，师傅对他好确实是真的，但是他没有意识到的是，除了父亲对他一直不甚亲热外，自己刚刚离家，情感上急需要找到一份新的依托，师傅，不过是恰好符合了他的种种期待，成为在对的时候，出现的那个对的人而已。

        不上这是编织匠的幸运，还是食堂大师傅的幸运，又或者是两个人的幸运，不管如何，师徒两个相处融洽，倒是铁定的事实了。

        因着和编织匠师傅的这种融洽的关系，食堂大师傅离家的不适感减轻了很多，本来这就是他自己选的路，当初吵着闹着不肯再读书的，现在他自然心里要憋着一口气，好坏都忍着，绝不能让父母再他一个不字。

        最开始的日，编织匠也不会让徒弟那么快上手，更不会指望着他正式去编个什么东西，学习嘛，行行都如此，恪守的都是循序渐进的原则，这也让食堂大师傅觉得容易了许多，不会产生一进门就被吓跑的畏难之感。

        拜师之后不久，母亲就面带挂念之色来看他，食堂大师傅努力表现出一个大人的样，甚至有几分冷淡，他觉得自己确实是个大人了，而且在师傅这儿，实在也感觉都挺好的，更不必让母亲整日牵肠挂肚。

        母亲果然放心而去，此后再不来看他，临走时叮嘱他在师傅家里住的时候，眼色要活一些，自己能做的事，不可以麻烦师傅为他额外操心，如果看到哪里他可以帮忙的地方，也一定要舍得出力，尽量讨师傅的欢心，俗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即便师傅有什么他觉得不对的地方，也绝对不可以当面顶撞，不管什么情况，惹恼了师傅让师傅生气，就已经是他这个当徒弟的不是。

        食堂大师傅满口允诺，母亲什么，他都爽快地点头，这让母亲越发放心，觉得他在师傅家里没过多久，心性就有如此大的长进，看来这个师傅找对了，儿将来的路，也有着落了。

        学习编织，不同于以前在学校里面读书的时候，师傅没有课本给他看，也没有一个学期一个学期那样清楚划出来的时间表，进度走到哪里，完全看师傅的安排。

        当然师傅安排，也不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看外面什么也没有，但是编织匠的心里，有的是谱，他会估算着每个阶段要进行多久，并根据食堂大师傅的实际表现，灵活地调整进度时间，同时遵循的一个大原则是，基础要牢，如果拿捏不准，宁肯多费一点时间，也要让自己这个徒弟学得扎实一些。

        编织匠给食堂大师傅第一个阶段的训练，是熟悉材料。

        每天每天，食堂大师傅惟一要做的事儿，就是去摸那些竹。

        是的，竹，被砍下来，没有散去青气，还在等待着将来的某一天，变成某样器物的竹。

        *更新更q广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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