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编织编织匠
        父亲的担心并非全无道理，他只是凭着一个父亲对儿的爱，本能地做着这些，也许和防不防备人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如果可以为儿多做一些，父亲是断不肯为了自己的便利，省略其中哪怕最微不足道的一步的。

        食堂大师傅在编织匠那来之不易的点头后，从此后开始了他那漫长的离家生活，虽现在他离家并不远，但师傅怎么也和他是隔村的，在师傅家和自己家往返，不单耽误他学习手艺的进度，而且照父亲的话来，是你把时间都搭在路上了，有那功夫，还不如多点时间好好学习手艺。

        食堂大师傅把父亲的这话记在心里，不回去就回去，有什么了不起的，憋着一口气，果然很少回家，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或者是有什么特别需要的情况下，才回去一次。

        母亲似乎比食堂大师傅更加按捺不住，在最开始食堂大师傅不在家的日里，她常念叨着要去看自己的娃儿，却被父亲生生喝住。

        “你去那干啥，能帮娃学手艺吗？再，你去了师傅家，好意思空手去，不带点什么东西，你有脸进人家的门？为了娃学手艺，在人家吃住的费用不了，此外我们付的拜师费还算少吗，你还提去看娃，不如把这个家卖了算了。”

        “娃他爹，娃从来没有离开家过，他还是个孩，在别人家里能习惯吗？你让我不去看他，我实在是心里慌慌的，没个着落，你就让我去一次吧，至少在开始的时候，我要去看他一次。”

        “不行，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一次也不行，慈母多败儿，要不是当时你和娃好了初中毕业后不读书，不定娃还能接着再往着读呢，你没见娃后来的成绩有进步吗？这事我想想就心里堵，要不是看在过话的份上，我哪能那么轻易地就把娃读书的事放过？现在你倒好，才把娃送走，就吵着过去看他，他是孩吗，都已经那么大的人了，哪里是孩？你今天去看他一次，明天就会想着第二次，你能看他一辈吗？”

        “娃他爹，你就发发善心吧，不为娃，就当可怜可怜我，不去看娃，娃有没有事我不知道，但是我这儿已经受不了啦。”

        母亲着，眼泪差不多要掉落下来，声音也有点哽咽起来。

        “好啦好啦，就见不得女人哭，你要去就去，哭什么哭？不过，要去你自己去，我是不会去的，你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可带的东西没有，拿一点做为礼物给娃师傅，既然要去，就不要怜惜东西，不然人家你气，还不定把火撒在娃的身上，好事变坏事，记住了没有？另外，我可要把话在前面，就是你去，也只能这一次，下回再不能提看娃，你答应就去，不答应就莫去。”

        “行行行，我答应就是。”

        母亲破涕为笑，听老头让她去，心里猛然欢喜起来，哪里还听得到后面他絮絮叨叨又了些什么，只管眼前这一次能去就行，至于以后，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就留到以后再呗。

        编织匠正值壮年，人生和事业似乎都挺如意，一手编号的活儿好到没话，逢有集市，只消把自己的编织成品拿出去，便可以消消停停地准备数钱，很多庄户人家羡慕得不行，但也只有羡慕的份，可不是人人都能有这样的好手艺。

        到好手艺，编织匠的手艺那确实不是吹的，经他手出去的篮也好，筐也好，簸也好，筛也好，样样都精精神神的，如同它们的创造者一样，往那儿一摆一站，别提让人看了有多喜欢。

        编织匠编织的东西，不单结实耐用，而且卖相也非常好，这东西粗粗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只要入了行的人都明白，功夫全在眼中和手上，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本地也不是只有一个编织匠，但食堂大师傅现在所拜入的这位，却是他们中间的翘楚，他要是自己在当地排第二，没人敢自己能排第一。

        别的编织匠做出来的东西，要么样是有了，但不耐用，要么是耐用是耐用，但是用起来不好用，粗大笨重，两个一比较，越发显出巧的巧，笨的笨，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结果是，这位编织匠的生意越来越好，其他的同行，也慢慢失了心志，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这可投机取巧不来，一切全靠手头上的活儿话，也有买家的口碑来证明。

        按编织匠有这么好的手艺，应该不会轻易传授别人，而是当成一种祖业，代代传递下去，可谁知老天不遂人愿，编织匠的一双儿女，死活都不愿做这个事儿，大儿一心读书，学成后去了大城市，剩下的女儿家家，早晚是别人家的媳妇儿，虽然现在还养在家里，但编织匠已经把她看成半个外人，再加上女儿对编织也没什么兴趣，编织匠就随了她去，也没有想着去勉强她。

        一来二去，再考虑上食堂大师傅的母亲，还和编织匠有着转弯抹角的亲戚，近不近，远也远不到哪去，即便是同一个地方的人，什么亲戚也没有，人家真心实意地找上门来，又备上完全挑不出毛病的礼数，编织匠思来想去，于是便答应了收下这个徒弟。

        惟一让编织匠有些看不透的是，这个徒弟看着生得壮实，虽然按年龄上算还是个半大，但身板早已和成年人无异，如果不知道真实年龄，只看这的脸面胡须的话，还真猜不准他有多大，这样的徒弟，真能定下心来老老实实地学手艺吗？

        编织匠对自己的手艺，无异有着一种既正常且该有的骄傲，来他的人生，就是在不停的编织中度过的，但是他能坐得住，能代表眼前这个毛头毛脸的伙也能坐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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