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罐子里的钱 (2 / 2)
        对于这位民间专家，肖书记一直很怀念，那几枚大清币至今还躺在肖书记的书房里。他一直想找个老松那样的行家来。

        他喜欢和文化人交往。文化人有点学问，长见识，另一方面文化人酸溜溜的，爱面，他觉得挺有趣。

        他听人古玩市场宝贝多，也有些人送他一些字画，起来值多少多少万的，他想知道真实的价值与行情，与文化人交往，可以知道底细。

        肖书记时常遗憾道：自从老松死了以后，就没有人给他上贡字画，也没有与他谈论字画了，书房里就一盘散沙了，没人帮他筛选。他需要老松这样的人，既可以谈心，也可以谈论艺术，谈论政治，甚至谈论女人。老松的观点与一般人不同，肖书记能听到不少真话。

        后来肖书记对送来的旧品，很多靠的是直觉，谈不上专业眼光去鉴赏。

        看中眼的，肖书记会问一句是谁送来的，淘汰掉的，就一声不吭了。

        有一天，肖书记和几个部队老战友坐到一块喝酒，往事如酒，一群老兵蛋开怀畅饮，肖书记也喝高了，那天话特别多。等回到车上，嘴巴也没闲着，居然跟刘文强提起某某局长送的罐来，刘啊，现在这人的脑真能整事，就一个破罐非得在里头塞满百元大钞。

        后半句他打了一声饱嗝，有所清醒，便不再话。

        这是肖书记在刘文强面前唯一一次酒后失言，刘文强听后觉得不大带劲，无意中入耳的隐秘之事就好像钻进耳朵里的一蚊，嗡鸣不宁。

        第二天，肖书记问刘文强时候用过存钱罐吗？

        此话别有用心，试探昨晚那半句话刘文强是否铭刻在心了。打死也不啥存钱罐啊。

        刘文强忙回答：听都没听过，我们家在农村，穷得叮当响，只知道腌菜的坛罐。

        现在想来，领导和司机的此番对话是在打哑谜，领导的意思是：别把刘文强昨晚的酒言当真，彻底给忘了；司机的回答是：往后不准自己的孩用那玩意儿，在刘文强脑里、眼睛里，那玩意儿是星外之物了，您就把心刻在印章里吧，没人敢窥视。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是正人君的豪迈之言，刘文强和肖书记不在此列。所以，当领导激流引退后，就露出了退潮后的海滩，大海从宽阔的胸怀里总要掏出点东西撒在海滩上留作纪念，有夺目的贝壳，也有肮脏的塑料袋，刘文强属于后一类，污染环境的源头不是刘文强，而是塑料加工场。不同的色彩，在斑驳间却都一样晃动着游离之光，那是一种惴惴不安，顾虑下一轮浪涛席卷而至，再亮堂的色彩也都被吞没了。

        刘文强的顾虑是方向盘，很表象，四个轮的事情儿；而肖书记的顾虑是深层次的，类似肛内痔疮发作前的惶恐，后果很严重！都是座椅上的事儿，都担心坐不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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