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秘中之秘(上)
        杨士奇虽然强颜欢笑，不过面上却有掩不住的倦意，最让我不安的是，他眸中那深深的悲痛之情显出他并非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洒脱——杨稷为官多年，换了旁人，只要在任上无大过，以此资历，少不得已经官居知州之类的五品官了，何况杨稷还有杨士奇这么个朝中顶梁柱的老爹。但杨稷却只是在灵丘当了名小吏，这中间未尝没有杨士奇不想让杨稷卷入朝廷纷争的原因在内，可是如今杨稷却还是被人所害。白发送青丝，若说杨士奇没有半点哀伤，任谁也难想信，只不过杨士奇掩饰得很好罢了。

        “杨大人！”我上前一步，却又不知如何劝慰痛失爱子的杨士奇。想要说些“节哀”之类的话语，也自知不过是番费话罢了。如果杨士奇一副悲痛欲绝，痛哭流涕模样，我虽然仍会感到难过，不过心情也多半会随杨士奇的一番痛哭开解，但杨士奇偏生表现出镇定自若，仿佛无事人般，却让我心结难解。

        “杨大人您可得保重身体呀！”我只是说了这句，就带着雨晴匆匆离开，朱祁钰也跟着走了出来。

        “谁下的手？”刚出杨府，朱祁钰就迫不及待地问。

        “不知道。”于公而言，杨稷的死既成事实，我大可就此栽脏王振，明着当然不能宣诸于口，但含沙射影的有时更彰显威力；于私而言，善公公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师父留给我的心腹之人，就算是他杀了杨稷，我断也不可就此把他交出来。当然了，如果真是善公公做的，即便他的出发点是为我好，但他总是不遵我的号令，我自然会找他算帐的。

        朱祁钰不过随口一问，原也不指望我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在他想来，我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至于对杨稷下如此毒手。只是杨稷一死，却明显对王振绝没有半点好处，想来也不王党一派所为，杀杨稷的到底何人还真是让朱祁钰感到捉摸不透：此人当是朝中忠臣，明白杨士奇之于朝廷的重要性，而且应有决断心，才会做出弃卒保车的事，而且此人极有手段，不然也不可能在戒备森严的天牢中对杨稷下手。

        并非不知雨晴乃天下有数高手，不过朱祁钰既然认定我不会杀杨稷，当然也自动把雨晴的嫌疑排除，何况在朱祁钰心底，也隐有几分对雨晴这个娇嫡嫡的大高手不以为然的意识在内，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没有与朱祁钰同回王府，借口心情不佳，想要四处走走，我与朱祁钰分了手。

        带着雨晴，在再三确定身后没有尾巴跟着后，我与雨晴慢慢朝着凌晨善公公的落脚点走去。

        善公公是宫里当差的，我并不能确定他此时是不是在那里，不过总比到皇宫里去找他要实际些。

        “少主是来兴师问罪的么？”原本只是因为心结难解，抱着试一试的打算而来，想不到善公公竟似早知我要来找他一般。门屝只是轻扣两声，他打门打开，把我与雨晴带到屋内，还没坐定，他已然开口。

        “不敢！”我冷冷一哼：“记得与前辈分手之前晚辈说过，杨稷虽然是个麻烦，不过却不须得杀了他才能解决，当时前辈也应承了。可过了不到三个时辰，他却还是被人杀了，前辈对此又如何解释？”这不过是客气话，实际上杨稷的死，确实让我感到十分的恼火——自己怎么也是名义上的神教教主，手底下的人却对我的话阳奉阳违。若每个人都是如此的话，我几番处心积虑谋取的这个位子也没有什么作用。教主之位不当也罢，以免还要担当朝廷死对头头子的风险。

        “杨稷一死，少主凭什么就认定是属下动的手脚呢？”善公公面上不愠不火，反问道。

        “除了你，难道还会有别人不成？”心头恼怒，话冲口而出。

        “军令如山！”善公公沉声道：“神教虽然不比军中，但教众却还未曾做出对教主决议截然相佐的事，是以神教数百年得以薪火传承。属下虽然胆大妄为，却还不敢担此骂名！”

        “不是你！”听善公公说得郑重，我不由一呆。

        杨稷死后，最大的受益者无疑就是受杨稷杀人案所牵连的杨士奇，而作为杨党一派人物的我，自然也不必再担心杨士奇垮台随之而来的政敌冲击。由此想来，王振一方并无理由在此时杀杨稷，而杨稷正是在善公公提出杀了他以绝后患之后死的，在我想来，多半是善公公明着答应我，却终是因要为我着想才动手杀人。可照善公公的意思，此事并非他所为。除了他之外，我倒还想不出有己方阵营中有什么人有偌大神通不着痕迹地把杨稷杀了！

        杨稷之死，给我的震动还是挺大的，一时之间，竟没想到事情的细节：以善公公的身手而言，强闯天牢杀了杨稷或许可能，但要于无声无息间至人死地，他却没有这番能耐。再则神教中人虽多狡诈之人，不过也确如善公公所说的那样，立教数百年以来，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做出这般违背教主决定的事来。

        “那是晚辈错怪前辈了！”善公公是师父留给我的人，我也不想他是个不遵号令之人。事情不是他做的，我心里也轻松了许多。想到自己的有嫌鲁莽的举动，我脸上不由暗暗发烧，不过做错事不肯承认绝非我的做风，我有些尴尬地笑说：“事情太过突然，晚辈思忖不周，还请前辈莫怪才好！”

        “少主不必自责，事关重大，少主关心则乱，这也没什么。”善公公没有丝毫不悦之色，只是他后面的话却让我心头刚刚落下的石头再次升了起来：“何况说起来这事也确实跟属下有点关系！”

        “难道不是他动手，却是由他派人做的不成！”我心中一突，接受前次的教训，我没有把话说出来，随即心中否定我这个念头：如果是善公公指使的人，那也与他本人动手无异。

        见我没有出声，善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欣然，随后沉声道：“有些事情，既然龙教主没有说，本来就还不想让少主知道，不过世事多变，这些事，属下斗胆就说了吧，以免少主心中犯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墨缘文学网;http://wap.mywenxue.org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