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势同水火
        虽然对朝政不兴趣，但既然坐上了皇帝这个位子，朱祁镇也不得不勤力些，因为有些事，即使是皇帝也不得不妥协在一些旧制之下。这不，朱祁镇也得大早的爬起来，开始他做皇帝的必修功课——早朝。

        即使是尊为皇帝这个至高地位，却也不代表着这个皇帝就可以任着性子为所欲为，这是任何一个想把祖宗基业传下的正常人都清楚的认知。朱祁镇虽然不务正业，但总算没有忘掉这点。也正因为如此，很多时候皇帝也很无奈。

        就说今日的早朝吧，朱祁镇是想早早地结束后，好与梁状元（哦，现在是两江总督了。）好好畅谈一番，把自己近来一些想法与他研讨一下，只是现在这个计划看样子不得不耽浅了。

        王振在杨士奇之子杀人这件事上谋划了这么久，当然不会因为我的变数而就此停止对杨士奇的攻击。现在这事上，摆明了就是看谁在皇帝心目中的影响来得大。虽然朱祁镇对我颇有看重，但十多年的影响摆在那，王振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

        在朱祁镇例行口宣了“有事奏本，无事散朝。”的话后，也不用王振动口，底下自然有预备好的谏官将此事抖出来，矛头直指当今首辅大人杨士奇有亏德性。

        这便是儒家治国的毛病，家里人出了事，没人挑刺还罢，若是有人愣要以此为由头，那也是没有半点法子，还真是有那么点道理占在其中。要是换到三国争雄那年代，这套就讲究不得了，要不然，曹、孙、刘三人底下的谋士大臣们哪个不是有那么点关系的，还有亲兄弟各为主的哩！要都以这种标准来定论，三国无疑会少去许多人的身影，即便是最负盛名的诸葛武候也难逃清洗。

        朱祁镇并不蠢，相反，他还是个聪明得紧的人，不然的话哪会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出来。从谏官抛文出来说了杨士奇之子杀人案之后，朱祁镇就已经明白这是针对当朝首辅来的，这让朱祁镇很为难，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个让他生出知己之感的梁探花。

        杨士奇跟我的关系，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叫朱祁镇感到事情难办。换作以前，朱祁镇肯定会毫不留情的遵照王振的意思去办，正如王司礼说的那样，杨首辅年纪太大，很多时候都会犯错，不如早点让他回家颐养天年的好。可是现在，事情牵到梁探花的身上，那可就不好办了，若是梁探花不在场，事后还可推委过去，可现在他就在大殿上。——总不能一棒子把于他有知遇之恩的首辅大人打死，却又想着让他全心意地为自己出力吧！这种事情，想都别想，那是极不近人情的，这一点，朱祁镇倒是没犯糊涂。

        要真正的了解一个人很难，虽然跟朱祁镇相处近二十年，但王振却并没有真正的了解他。之所以犹豫不决，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我在朱祁镇的心目中的位置，并没有王振想像的那么不堪一击。——王振一心以为自己在朱祁镇的心中位置要重要得多，却没有料到对朱祁镇而言，最重要的是他所谓的木匠事业，对他的事业有所帮助的人。王振能让朱祁镇腾出大把的时间，而我则能予以他启发，在这一点上，我与王振在朱祁镇的心中此时地位不相轩侄，这是王振始料不及的。

        杨士奇晚来得子，对杨稷自然是钟爱有加，好在他是久逢大难之人，昨夜又得朱祁钰连夜知会，已经知晓此事，料想到今日的尴尬局面，是以在谏官上奏后一言不发，只是眼盯盯地瞪着王振，双眼直欲冒出火来，自是想到了此事定是王振的人在作鬼。若不是身处大殿，我真怀疑他会扑上前去，跟王振拼个你死我活。

        “梁爱卿，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置？”朱祁镇很是有些小聪明，想得头大，也不征求王振和杨士奇这个当事人的意见，而是不负责任地把自己份内的事抛到我头上，算是祸水东移。

        之前大殿上已经闹哄哄地跟菜市没什么区别，朱祁镇压不住场，下面的百官们自然是分成三个立场各持一见吵个不停。“有理不在高声”这时已经没有任何作用，朱祁镇处理政事向来很被动，往往没有主见，百官都巴望着皇帝能听从自己的意见，声音自然愈来愈大。

        当然，三个立场中最大的声音当数王振营下代表着要严惩杨稷，继而追究杨士奇教之不严之罪的。而杨士奇这方，因为上次杨荣受贿案的牵连，手底下忠实的拥戴者已经少了许多，声音自然比不上王振这方。而作为第三方，当然是历来在斗争中置之事外，一意中立的那部分，而这些官员中，却是三杨之中的不立危墙的杨溥为首。

        说起来杨溥一伙的建议跟我的处理意见倒是不谋而合，毕竟我们思考的出发点都是两不得罪的前提下把事情处理好，但朱祁镇把事情推到我身上，这时候不管我提出什么处理办法，都会成为王振想当然的在在跟他唱对台戏。

        事已经至此，我也只能硬着皮头上了：“下官认为，此案牵连到杨首辅，已期经再非一般刑事案件，需得交由三司会审后方能结案。”我的话没说得明白，也不说杨稷是否杀人，不外乎是把事情往后拖，以此来赢得时间，以想出对策来应付王振对杨士奇的这一狠着。当然，最好的结局就是能证明杨稷无罪，那么王振这一着棋自然就会迎刃可解。不管怎么样，与王振的关系势必将形同水火，这是我不想的，但事情往往不如意，对此我却也无法可想。

        总不能跑过去抱着王振的大腿哭泣着说以前都是我的错，指望他不要对付我，大家和平共处得了。不说杨士奇不答应，朱祁钰不答应，我自己也不会答应自己。

        大丈夫有所不为，这就是我的底限。

        “准卿所奏！”朱祁镇现在正愁得没主意，既然有人出头，自然乐得把这个烫手山芋抛掉：“即刻着令山东府尹将杨稷押解进京，交予三司会审，主审官么，既然是梁爱卿提议，就由爱卿担当。至于赴两江任总督之事，可暂且缓一缓，待案子了解后再上任。”

        朱祁镇很为自己的急智高兴了一把：如此一来，既不得罪王司礼，也没直接驳下杨士奇的面子，又能卖给梁爱卿一个情面，还能在母后那边交待妥当，而且可以以此为借口留梁爱卿在京中多些时日……好处多得很，真是一举多得，除了自己，一般人只怕也想不出这等妙法来，看来自己还是英明之主呀！

        朱祁镇金口一开，断无反悔之理，王振有心阻止，但他终非朱祁镇腹中的蛔虫，哪料到朱祁镇决断如此之快，跟以往判若旁人，现在也只能打碎牙齿落血吞，只是他这时看着我的眼神，一如杨士奇之前瞪着他那般，活似要把我射穿似地！

        “我也不想跟你作对呀，王大人，但世事总是不如人事不是么？”我只能对王振那满怀敌意的眼神视而不见，笑着接受以杨溥为首的中立派对皇帝又予以重任的称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墨缘文学网;http://wap.mywenxue.org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