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殚心竭虑
        发生了这样的事，朱祁镇要召见我的如意算盘自然是落了空，他也并非不明事理的人，知道此时此刻我定然没有闲心跟他谈论他所谓的创意。

        当务之急，是要保证杨稷的安全，如果杨稷还未抵京，就已经成为死人一个，虽然已有皇旨，着令押解杨稷上京，但以王振的手段，谁又能保证他是不是会在途中动手脚，把杨稷给杀了，到时死无对证之下，所有的证供证词肯定都会对杨稷不利而呈一面倒。王振大不了杀几个人说是看守不严，但如此一来，我们朝堂上的一切努力都将是白费。在这一点上，我跟杨士奇、朱祁钰达成了共识。现在事情紧急，朱祁钰也顾忌不了那么多，若是保杨士奇不住，王振朝中再无抗手，即使是贵为王爷，朱祁钰也比王振不上了。

        杨士奇身为当朝首辅，手底下自有能人，只是能够独挡一面的好手却是没有，朱祁钰虽然贵为王子，但手底下的人武功也并不厚，要不然也不会有当夜秦淮被袭之事发生。之所以这样，也是受二人身份所累，杨士奇身为文官，手下若是养着太多武者，可还要防着被谏官以此为据弹劾意图不轨，而作为皇位的有力争夺者，朱祁镇在这方面的顾虑更多。若是古非天在，这件事当然会落在他身上，只是他此时跟杨荣远在大漠，远水可解不了近火。

        其实杨士奇本人出手，那也定能护得他儿子周全，只是他身为首辅，要想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闹失踪，悄悄地去保护杨稷，这个想法可不切实际。真要是杨士奇出手，那么王振也会跟着前去，我一想到这种状况，虽然明知不该，却也忍不住偷笑：当今权势最彪柄的两位大人，蒙头遮面的如梁上君子般，再无以往前拥后护之景，还要时刻提防暴露了自家的身份。

        “要不就叫雨晴去！”我心底生出这个念头。王振虽然大胆，料想行这等事时也不敢大张旗鼓，只能暗潜手下行刺。王振掌管锦衣卫多年，手底下强者自然数不胜数，但料想如吴天德这般的江湖十大也会自重身份不会行宵小之举，以雨晴的武功自然能胜任杨稷安然返京的任务。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背离了我最初对杨、王相争两不相帮，互不得罪的设定，而且自己也成为了杨士奇跟王振相争的一员，可以说是与杨士奇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枯之局，我当然要殚心竭力的为杨士奇着想了。

        易容之后的雨晴只能称得上中上之姿，但吴天德名垂江湖十数载，盛名之下无虚士，杨士奇虽然没有跟雨晴交过手，但也相信雨晴实力非凡。让雨晴去保护杨稷，那当然是大好，只是杨士奇在这事上也不好开口，这个时候，身边有雨晴这等能人，无异生命多了一重保障。我既然主动提出，杨士奇也乐得由我在此事上作主。在他看来，雨晴出手，无异在儿子身上加了一道护身符。试想有雨晴出手，江湖中除了那几个老怪物一级的存在，等闲武者又怎么会是雨晴的对手？

        “不行！”回到房中，跟雨晴把事情一提，本以为自己开口，向来言听计从的雨晴会听从我的意思去护送杨稷入京，岂料却遭到雨晴斩钉截铁的拒绝：“少爷，现在非常时期，你让我现在去保护旁人，你自己的安危又将置于何顾？我又怎么能安心远行？”雨晴并非无的放矢，在聚仙楼跟王振一唔后，雨晴当时已然感受到其时的箭拨驽张，现在我又摆明的跟王振站在对立面，以王振的性子，若是能安危忍下这口气，那才真是怪事了！——修习的功法虽然迥异，但姹女心经却跟我此时修炼的天魔功同出同源，都是出自《无间圣经》上的心法，对于王振，雨晴也有着跟我一般无致的莫名敌意。

        雨晴从来就是把我的安全放在首位，这我是知道的，也因此大感头痛。若是换着旁人，我少不得拿出点主人威势来，好叫雨晴听从我的吩咐去办了此事，但我跟雨晴却并非简单的主仆关系，这才分外让我着难。因为对雨晴心存愧疚，我平日里就很迁着这丫头，何况她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让她听命。

        雨晴很是认死理，一般认定的事很难再劝服她，看来让他去护送杨稷的事泡汤了。没办法，也只能另想出路。这就是人手匮乏的弊处，若是我手底下有十个八个雨晴这般身手的人，那我又何愁无人可调。不过话又说回来，手底下有十个江湖十大，即使是朱祁镇这个皇帝，也没有这般底子！

        非要找些有用的人才行！皇权所以至尊，还是就是仗的人多么，我虽然不是皇帝，但世间之事总是相通的，我没有能力驾驭江湖中所有的高人，但怎么说自己也还是挂名的魔教之主，应该有点调动人的权力才对。

        刘万松当日身死后却没留下半点痕迹，他所经营多年的盈余也无影无踪，加上吴天德的出现，我心里就一直隐隐有着一个念头，好像有什么东西老在自己脑中晃呀晃的，想要去抓，却又抓不住。这中间缺少一条关键的主线，只要找出这条线来，先前许多的疑团都将迎刃而解。因为不想招惹那个能网罗吴天德、南海三老的神秘组织，所以这些事情总是被我有意无意的甩在一旁，加上苏州的事也算进行的顺风顺水，借重魔教之力的地方也不是很多，我对魔教教主之位倒也不是那么上心，现在事到临头，又才想到自己手上还有这么一张牌来。

        “雨晴，既然你不愿去，我也不勉强，只是这事总是要找个人办才成。我看你跟纪法王交厚，你看能不能让她找几个人来。”那夜雨晴跟纪如烟姐妹相称，看来两人还是挺熟悉的，前两天回京的路上雨晴说纪如烟的暗号终于出现，因为行程匆匆，没顾得上，现在想起借重魔教之力，我自然是叫雨晴出面，也算打了一个小埋伏：即使我未能行使教主大权，但让雨晴以私人名义向纪如烟找两个帮手，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如果跟古菲菲说一声，飞鹰堡的人应该可以差遣，只是那天黑头鹰他们保护我时的表现让我颇是有点放心不下他们：若说他们群架起来没得说的，但要对付暗杀这等伎俩却显经验不足。

        雨晴迟疑了一下说：“少爷，纪姐姐那边只怕一时半会腾不出人手来，依我之见还是我们自己找人的好。”雨晴的表情告诉我看来内中另有隐情，不然以魔教之能，岂会连派几个人出来的事也办不到，不过这事雨晴既然不说，我也不好过问，反正雨晴总不会害我，她不想说就算了，而且这事也不是我能管的。不过听雨晴的口气，倒似我们手底下还真有能人，不然以雨晴的谨慎，应该不会开口乱说，她跟我多年，并非只知三从四德的无知女子，也应当知道杨稷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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