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牲 (一)
  那时候的家里，少不了牲口。拉车耕地的牛、驴和骡子，下崽卖钱的猪、羊和鸡鸭。大的牲口不是家家都有，像牛啊，骡子啊一般都是一门儿的有一头，或者一个生产队的有多少，至于鸡鸭那真是家家都有。

  我们家在我爸小的时候喂了一头骡子，陪我爸长大，买来之后在我家的年头不算少，直到后来我家买了拖拉机才卖给人家。我们这里卖牲口有我们这的规矩或者说是约定成俗的习惯吧，买卖两家有个中间人叫做“经济”，卖的时候牲口身上的用具都会先跟着走，然后买家再准备给替换下来，卖家再去拿回来。

  “突突突，突突突”，这时它还不知道跟它抢饭碗的家伙来了，眼中带着七分好奇三分畏惧。毕竟在我家辛苦了这么久，卖给杀牲口的不舍得，养着吧更不现实，就给他找了个下家。

  被牵走的时候它还不知道回不来了，以为又是邻居来借，自己出差。

  过了一段时间，我爸去取嚼头和绳子，发现它瘦了，病殃殃的，看见我爸眼里啪嗒落泪。我爸后来说，他那时候也光想掉泪，但是毕竟卖给人家了，而且自己家不可能也没有闲钱养着它。

  按说，它虽壮年不再，但没伤没病，依然还有一二十年好活，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要它，可偏偏还没有过多长时间，听说它死了，瘦的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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