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来呀来呀
        又走了一天，距离鄯善国还有大约2天的路程。

        经过几次惊吓，乘马万岁已经习惯了让蝎子趴在手上。从开始的胆战心惊，到后来一边低吼着“来呀！来呀！”给自己壮胆，一边适应着蝎子脚钩在皮肤上微微刺痛的感觉。而蝎子也似乎和他越来越熟了，大部分时间都趴在那里休息，偶尔会在他身上散会儿步，时不时会停下来挥舞一下自己的双螯恐吓乘马万岁。而乘马万岁也发现，自己越冷静，蝎子反而越不会主动伤害自己。什长盖武撇着嘴轻蔑地说：“你这种练法，只能算入门。”

        乘马万岁已经给蓝头发骆驼起了一个“蓝头发”的名字。只是蓝头发有点不听话，不是故意抖落行李，就是拖到队伍最后试图溜走。韩风用鞭子教训了它几次，这家伙皮糙肉厚地毫不在乎，还冲着韩风吐起了口水。但当乘马万岁端着蝎子走过它身边时，发现它会害怕地退开了两步。

        于是，中午休息时，乘马万岁走到卧地休息的蓝头发身边，把蝎子从肩膀上取下来，放在蓝头发的肚皮上，吓得蓝头发毛都竖起来了，一动都不敢动。看到周边没人。乘马万岁一边逗着蓝头发肚子上的蝎子，一边小声说：“蓝头发，我只想确认一下，你就是那个小偷吧？”

        蓝头发盯着他缓缓地点点头。乘马万岁点点头，又说：“你要做好一个骆驼该做的事，千万不要偷奸耍滑，否则我就让蝎子咬你！”蓝头发转头看着在它肚皮上高举着毒刺尾巴的蝎子，畏惧地点点头。到了下午出发时，果然蓝头发老实了很多，只是又渐渐落在了队伍后边。

        夕阳即将西下时，队伍还没赶到预定落脚的鬼城废墟，戈壁上就突然起了一阵风，沙尘漫天飞舞，乘马万岁赶紧安抚好马匹和骆驼却发现：蓝头发不见了！

        这时，韩风从沙尘中窜出，踉跄着跑到他身边说：“我看见蓝头发往北跑了！”。乘马万岁心一紧，说：“它身上驮着粮食和我们的旗帜呢。”

        韩风和他对了一下目光。两人一起跃起，扎进风沙中向北追去。

        小半个时辰后，风沙终于停了，可是也掩盖了骆驼的脚印。他们又向北搜寻了一程，刚爬到一个大沙丘一半时，突然听到沙丘后传来骆驼的叫声，乘马万岁兴奋地刚冲出几步，突然被韩风按倒在沙丘山，还被捂上了嘴。这时，他听见沙丘后传来的不仅有骆驼的叫声，还有一个人的叫骂声，这个叫声乘马万岁听不懂。

        “匈奴人！”韩风凑近他耳朵轻轻说。

        韩风带着乘马万岁慢慢爬上沙丘，偷偷向下望。看见蓝头发刚刚被一个胡服打扮的人捉住，正在往一块石头上缰绳系。那匈奴人身材中等，体格健壮，不远处还有一匹马，马鞍边挂着刀和弓箭，箭筒里插着许多鸣镝。匈奴人系好了缰绳，开始试着解开蓝头发背上绑行李的绳索。

        韩风慢慢退下沙丘，对乘马万岁说：“鸣镝那么多，应该是个斥候。匈奴人的斥候一般是两个人，估计是因为刚才的大风才失散了。如果他发现了我们的旗帜……”乘马万岁记得韩风说过，这次出使鄯善国是联络各国共同打击匈奴，不能让匈奴人得到了消息。想到这里，他紧张得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韩风比乘马万岁略长两岁，却比他更有战斗经验，韩风显然也想到了这些。

        这时夕阳西下，阳光正照在他们脸上，韩风想到：可以利用逆光，快速突击到匈奴人的身边。必须速战速决！想到这，他马上比着手势小声和乘马万岁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迅速匍匐着向沙丘顶端爬去。

        乘马万岁跟着他，有点害怕，紧张得浑身颤抖。他因为出来匆忙，刀挂在了马背上，他们只有韩风的一把环首刀。这时韩风已经把刀慢慢拔出，握在了手上。这将是乘马万岁记忆中的第一次生死搏斗，比面对那些小偷更加紧张，比让蝎子爬在手背上更加可怕，这会是一场生死对决。

        当夕阳躲过了一片云彩的遮挡，露出一片更明亮绚丽的色彩时，韩风一跃而起一声不响地冲下沙丘，乘马万岁只犹豫了一刻，也咬着牙，半闭着眼，跟着韩风的身影冲了下去。

        匈奴人被逆光照耀，一开始并没有看到他们，但是蓝头发却看到了，它挣扎着冲着他们吼叫着站了起来。匈奴人这才发现十步外的两个汉军正扑向自己，也看到了韩风手上折射着夕阳的刀光。

        斥候都是战斗经验丰富，手脚利索的战士，他只是一瞬间的惊诧就迅速看清了两名汉军的情况。两个人都比较瘦小，后面那个更只不过是个孩子。他马上就摆出了搏击的姿势，准备先应付冲在前面那个汉军的大刀。但是，他没预料到乘马万岁的速度。

        乘马万岁根本没有任何作战的经验，也不懂如何配合，在害怕和颤抖中，只是本能地飞奔、飞奔，然后在匈奴斥候的一愣间，错身超过了韩风，抱住了匈奴人的腰，利用他快速奔跑带来的冲力将匈奴人扑倒在地。韩风只能看到乘马万岁的背影，高举着刀竟没法砍下去。

        匈奴人怒吼着一面试图挣脱乘马万岁的纠缠，一面侧身腾出一脚，踢在韩风举在空中的胳膊上，环首刀飞到了一旁。韩风转身去捡刀，却被匈奴人抓住脚脖拖了回来，三个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匈奴人健壮有力，乘马万岁和韩风两个人的身上被那匈奴人打得生痛，两人脸上也开了花，但是依然紧急纠缠着。匈奴人的胡子更是被乘马万岁揪掉了一半。但即便两人用尽全身力气，还是逐渐被匈奴人占了上风。

        乘马万岁低吼着“来呀！来呀！”，用力抱着匈奴人的左腿不放，纠缠中将匈奴人的裤子都扯破了。

        “来呀！来呀！”嘶吼中乘马万岁突然想到了蝎子，他俯身一口咬在匈奴人的大腿上，“啊！”匈奴人顿时吃痛送了劲。乘马万岁立刻腾出左手取下腰间的竹筒，扭头用带血的牙齿咬开了塞子，将竹筒中的蝎子倒在匈奴人露出的大腿上。他听到了匈奴人一声痛苦地怒吼，接着背上、头上迎来了匈奴人更重的拳打肘击，他一边继续怒吼着“来呀！来呀！”，一边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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