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尔先生 (1 / 2)
        夜幕降临前他们在一条小河旁的土堆上扎营过夜。

        男人告诉他，这匹慢性子灰斑白马叫做塔图斯，英西塔图斯的简称。那是罗马皇帝卡里古拉很宠爱的马，甚至把它任命为神职和领事。“而我们的英西塔图斯就是一匹阉掉的老马，拉起车来还过得去。”巴德尔介绍着并演示给罗布，如何照顾这匹阉马，他用软的干草把马身上擦干净，让它喝水，吃草，然后再准备他们自己的伙食。

        他们宿营在离树林不远处的空旷地带，巴德尔让他去拾些干木柴来生火。罗布得来回好几趟，才能磊出个柴堆。火苗很快就咝咝地着起来了，随着煮饭的香味飘出来，他们的腿也软了。巴德尔往铁锅里放了很多熏肉片，又撇掉大部分的油，切一大块胡萝卜和几根葱放进去，再撒上一把干桑葚和药草。看着马上要出锅的菜肴，罗布觉的自己还从没闻到过比这更香的味道。

        巴德尔一边平静得吃着，一边看着罗布狼吞虎咽下一大份，又默默的帮他添了一份。最后他们用大麦面包块把木碗擦的干干净净。不等巴德尔命令罗布主动拎起锅碗走到小河边，用沙子洗掉。等把炊具拎回来，他走到后面不远处的灌木丛去方便。“上帝呀，你的丁丁看起来不对劲啊！”不知何时巴德尔站在后面惊呼起来，罗布吓的提前提上了裤子。他腼腆的解释道：“我小时候，那里受过伤。一个外科医生就把那顶上的皮切掉了。”巴德尔吃惊的盯着他，“他把包皮割掉了！你被割了，跟那该死的异教徒一样！”罗布有点困惑地走了回来，留心等待着看接下来该做什么。

        晚上树林的湿气袭来，他打开包袱拿出一件衬衣，把身上穿的那件套在里面。巴德尔从车里取出两块毛皮扔给他。“车满了，我们得露天睡。”看到打开的包袱里那枚钱币闪烁的光，巴德尔好奇的举起来端详着。他没问哪儿来的，罗布也没说。

        “上面有刻的字，”他说，“我和我爸爸，我们猜，跟罗马的第一支驻扎在伦敦的军队有关。”巴德尔仔细地察看了一遍，“是的。”很显然他知道很多关于罗马人的事，而且喜欢他们。从他给自己的马取的名字就能看得出来。罗布突然想到，他可能把钱币也夺走。“反面有字母，”他沙哑的说，巴德尔把钱币凑近篝火好看的清楚些。“IOX。IO意思是万岁，X代表10。这是罗马人胜利欢呼的口号。”罗布故作轻松的把它接过来，在火堆旁打好地铺睡下了。

        他把其中一块羊皮铺在地上，有毛的一面朝上；另一块熊皮盖在身上。

        皮很旧，一股刺鼻的味道，但的确很暖和。巴德尔睡在火堆另一边，刀剑放在身边用以防身。“或者，”罗布心想，“用来对付倒霉的孩子。”巴德尔又从脖子上挂的皮带上取下一个萨克森牛角，用一块骨头做的塞子把底儿塞住，又拿出来一个瓶子往里倒了一些深色的液体，递给罗布。“我自己做的，来一大口。”他极不情愿，却又不敢拒绝。

        人们不会用温和的方式威胁伦敦工人郊区的孩子，早就听说过有海员和搬运工把孩子引诱到废弃营房后面的事。他认识那些被夺走糖果和钱的孩子。也很清楚灌醉是常用计俩。他试着拒绝再喝，可是巴德尔皱紧眉头命令道：“喝，喝了睡的好。”他只好又喝了两大口，辣的不停咳嗽巴德尔才满意。

        他把角杯接过来，把剩下的吞进嘴里，又另外喝掉一瓶，最后放了个大屁才躺下。他又看了罗布一眼，“你会睡的很香的，孩子。”他说，“晚安！你不必怕我。”罗布当然知道这其实是他的把戏。他躺在臭烘烘的熊皮下面，紧张的小屁股随时都能坐起来。右手握着古币，左手抓着一块大石头。其实他知道自己这样子在巴德尔那身装备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最终毋庸置疑的，巴德尔睡着了。他呼噜打的巨响。

        巴德尔明白自己这位新学徒身上发生过什么，也是在他这个年纪，一群强盗劫掠了克拉克顿渔村，那是他出生的地方。然后他就成了孤儿。

        往事刻在心里，挥之不去。

        埃塞尔雷德是他童年时期的国王。他记得父亲咒骂埃塞尔雷德时说过，没有哪个皇室统治下的人民生活的像他们那样悲惨。埃塞尔雷德吸干了他们的血，让他们不堪重负，就为了从诺曼底娶到艾玛，一个意志坚强的美丽女人做王后，给她奢侈的生活。他虽然也建立了一支军队，却更多的用来保卫自己身边的人而不是他的人民，同时他还残忍血腥，人们听到他的名字就忍不住吐口水。

        公元991年春天，埃塞尔雷德让他的臣民蒙了羞。他用金钱贿赂丹麦入侵者返航。而第二年春天丹麦的舰队又来了，跟他们一百年来的行径一样又对伦敦城进行了蹂躏。这次埃塞尔雷德没的选，他集中起战士和战船，在泰晤士河展开血腥的战役，从而击败了丹麦人。两年后又发生了一场更严重的袭击，挪威的奥拉夫国王，瑞典的斯威根国王带领94艘战舰驶向泰晤士河。埃塞尔雷德再次召集军队，阻挡这两个北部国家的侵袭，但入侵者们看到这胆小的国王为了保命放弃了自己的国家。于是北方小国瓜分了他的舰队，还把船停在英格兰海岸线，摧毁了沿海小镇。

        就在那个星期亨利克罗夫特的父亲第一次带他出海捕鱼。那天早上，当他们满载着猎物回到家时，他刻意跑在前面想第一个扑进母亲的怀抱听她夸奖自己。他们没看见的是，附近一个小港湾里埋伏着几艘挪威长船。直跑到父亲的小屋前，他才看见一个穿着兽皮的陌生人正躲在窗户里盯着自己。他不知道那人是谁，却本能的为了活命朝着父亲跑了回去。那时母亲已经瘫软在在地上死了，父亲却还一无所知。卢克克罗夫特拔出刀冲进屋子，迎面出来三个举着剑的男人。亨利克罗夫特远远地看见自己的父亲被打倒抓起来，其中一个男人把父亲的双手别在背后，另一个拽着他的手往头上拉，迫使他跪下向前伸出脖子。第三个人则拔剑砍掉了他的头。

        后来巴德尔19岁时在伍尔弗汉普顿亲眼看见一个杀人犯被处死，法警刽子手砍掉他脑袋的样子就像在杀一只鸡。而父亲却被那样拙劣的手段杀害。那些北欧海盗们像砍木柴一样连着砍了很多下。无比悲痛的亨利克罗夫特几乎疯狂地跑进树林，像被追捕的野兽一样藏了起来。直到他饿的半死，浑浑噩噩的出现时，那些挪威人已经走了，留下的只有尸横遍野，满地狼藉。

        亨利和其他的孤儿一起被送到林肯郡的克洛兰修道院。由于北部国家长达十几年的进犯，修道院里的修士很少而孤儿太多。所以本笃会修士通过授予孤儿神职而一下解决了两个问题。亨利9岁便入教，向上帝许愿，将永远生活在贫穷和贞洁中，遵守圣本尼迪克特建立于努尔恰的既定规则。为此他得到了受教育的机会，每天学习4个小时还要干6个小时的活，又湿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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