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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下葬那天，天空飘着小雨。夏天的雨，总是带着浓烈的沉闷的气息。

        在大良家院子里，左右邻里把小小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人们脸色凝重，有的掩面哭泣，有的则对天叹息，叹息徐大娘是多么和蔼，又是多么友善的老妇人，叹息老天就是爱作弄人。

        有人说在前一天傍晚，仍看见徐大娘在河边徘徊，说要上山找大良，无奈河湾岸边湿滑，老人行动也不便，一滑脚，就造成了今天的惨剧。

        奶奶的木棺就放在院子里，红棕色的棺木架在两张长板凳上，棺底淅淅沥沥往地上渗着墨绿色的水，散发出阵阵恶臭。

        在木棺的前头，有一个简易的香炉，里头的香炉灰已被小雨润湿成一块一块的。大良点燃了一炷香，面无表情地将它们插进香炉里，刚插上，雨水便把它打灭，大良把它再点燃，插上，雨水还是慢慢把它们打灭，如此好几个来回，大良开始觉得愤怒烦躁。

        为什么！为什么上一炷香给奶奶都会被上天阻挠，难道上天也不原谅大良的任性吗？为什么？为什么！大良在心里重复着这些问题。

        大良又固执地拿起一炷香，边点边急躁地近似怒吼道：“着！给我着！给什么就是点不着，为什么就是点不着。”随后便崩溃地跪在地上，趴在红棕色木棺上失声痛哭。

        “阿嫲对不起......对不起阿嫲，是我不好，我不该惹您生气，我不该自己一个人走了的，我也不该惹黄老师生气，我也不该一个人去山里，我不该......”

        惶恐与惊慌让大良开始语无伦次的，一直重复着那些道歉的话。奶奶的逝世就像天塌了一样，把这个少年给吓坏了，把这个调皮捣蛋的少年吓得不知所措了，他不敢再想以后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办，不知道没有了奶奶自己会使多么的孤独。

        大良失去理智似的跪在地上凄凉地哭泣着，突然他似乎想起什么来。

        只见他跪着双膝向黄中海走去，涕泪横流地对着黄中海乞求道：“黄老师，给您道歉，你让阿嫲回来好不好，我给你道歉......我给你道歉了......我道歉便是，我道歉便是......”

        撕心裂肺的呜呜哭声在空中回荡，泪水雨水混成一片，黄老师什么都没有说，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他一把把大良抱在怀里，任由他在自己的怀里嚎啕大哭，任由他的泪水沾湿自己的布衣。

        这天，在场的所有村民都被大良的恸哭震惊了内心，所有的人都流下了真挚的泪水，在灰蒙蒙的雨天下，一片呜呜哭声，在阴闷的空气中，充斥满了撕心裂肺的气息，久久回荡，让人动容。

        其实所有的人都知道，是大良的任性，才让徐大娘在河边丢了性命的，但所有的人都没有因此而责备大良，因为对于一个少年来说，这已经是非常残酷的惩罚，对于大良来说，这一刻也没有人会比他更加痛苦的了。

        哭累后了的大良依着墙壁在地上坐了起来，村民们一一过去安慰这个失魂落魄的小孩。但他似乎看不见似的，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地上的灰尘，脸色丢了魂似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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