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夜半月半 (1 / 3)
        夜半，月半，风卷阴云。刺鼻的血腥气夹杂在浑浊的空气中，久久不散，引人作呕。

        如雾如霭的银光中，灰尘散去，遍地狼藉之中，一群持剑而立的白衣人神情凝重如冰。一个十岁的少年，抱着一个惨白的尸体痛哭哀号，声如刀割，割破了夜的凄凉寂静。

        青锋宝剑寒光盈盈，颤抖在白衣人的手中，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在众人心中萦绕不散。他们是华山派的弟子，接到刺客无常鬼在华山附近出没的消息般来此地设伏围杀。双方激战数个时辰不分胜负，无常鬼鬼无常，轻功如鬼如魅，哪怕带着一个十岁孩童，依然能够在华山派弟子的包围圈中如轻风烟雾般来去自如。

        华山派弟子在占尽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被杀得乱成一团，七名弟子被无常锁走了性命。夜半杀人，无人能胜过无常鬼，因为他是鬼，华山弟子却是人。

        大师兄风雁冰看着师弟们从山林旷野间搬来的七具残缺的尸体，不禁潸然泪落。七人，一战死了七人，华山派已经有几十年没有经历过如此大的损失了。这七人，全部是他的师弟，自幼和他一起修炼，天赋心境俱佳，假以时日必有所成，如今，尸体上的余温都已经散去，冰冰凉凉的血污染红了雪白的道袍。

        “替师兄弟整理衣襟，回山。”风雁冰握剑的手仿若披了一层寒霜，语音凛然。人群中，立即有人红着眼框出列，俯下身子，为长眠的师兄弟整理衣冠。

        “都怪他！都怪他！！劈了他！”风雁冰最小的师弟抖如筛糠，怒火冲冲、热血翻滚，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懑与怨恨，一个转身向已经没了气息的无常鬼狠狠刺去。

        少年心中的悲凉与怨恨并不下于这些华山弟子，他自幼在师傅的照拂下长大，如今师傅死了，他又成为世界上孤零零的浮萍，不知该飘往何处。他只是哭，对于刺来的寒芒如若未睹，眼中只有师傅苍白的脸。

        “住手！‘咣！’”清冽的撞击声留下刹那金色的火花。风雁冰的怒喝将沉浸在哀伤情绪中的师弟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两个华山弟子立即上前拉住几欲暴走的小师弟。

        “为什么拦我，都是他，七个师兄啊！都是他杀的！”

        “闭嘴！人已经死了，何苦为难他的尸体。做那等无畏的事情有何益处，师尊就是这样教你的吗？”风雁冰声音渐冷，压得师弟们喘不过气来。华山派百年名门，自然不能坏人尸身，无论善恶，死者为大，死者成空，何必为难。

        “可是......”

        “没有可是。”风雁冰也忍不住哽咽一声，若论伤心，谁能比得过他这个大师兄呢。

        “妖道已除，我们这次下山的历练一斤结束，诸位师弟回山静候师尊传讯，我在此等候太长老。”风雁冰强作镇定发号施令。华山弟子们面面相觑，迈出灌了铅一般的双脚，走向地上躺在地上的已经与他们分为两个世界的同门，纵有千般不愿、万般仇恨，无常鬼已死，又能奈何。

        长剑破空，幸存的弟子抱着冰冷的尸身，踩着寒光，飞向远处的高山，激斗过的战场只剩下两人一尸，更显寂静。少年停止了呜咽，只是不住地流泪，也学起了华山弟子为师傅整理衣襟。

        风雁冰宝剑回鞘，冷冷注视着少年的一举一动，想起刚刚的战斗，不由心胆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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