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秦君的阴谋 (1 / 2)
        虢人的商队已经进入秦地了。从西犬丘走到秦地一共七日的行程商队足足走了十日，倒不是虢疆贪图安逸不急着赶路，而是在西犬丘的时候，秦襄给商队安排了向导，并提前使人去通知丰王前来交易。虢疆也知道戎人游牧为生逐水草而居，要想在戎狄之地找到对方的王庭，没有当地人指引，那是比登天还难。秦襄如此热情，虢疆却之不恭，也就听从了秦襄的安排，按照与秦人约定的路线缓缓而行，只等秦人找到丰王王庭后，前去交易了。

        刚好今日日落时分，前去联系丰王的秦人找到了商队，告知虢疆丰王庭就在北面不远处，明日即可到达。虢疆听后大悦，重赏了前去联络的秦人，通知商队就地驻扎，早早用饭休息，明日好参见丰王互市交易。想到西戎的羊羔美酒，还有那些不讲礼仪但又风情万种的戎女，虢疆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沉迷的笑容。

        月亮刚刚出来后不久，整个商队营地就已经进入梦乡，除了几个负责照顾牛马的奴隶，就连负责警卫的卫士都倚着车轮睡着了，营地上空弥漫着人的鼾声、牛马吃夜草声、风吹过车轮发出的呜呜声，还有几声奴隶指桑骂槐咒骂牛马的声音。似乎一切都安睡了，突然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惨叫声起，接连着是十几声，然后就是戎人夜袭的暴喝，整个营地都突然惊醒了，火光也呼呼大亮。惊醒的人们纷纷起身，寻找身边的武器，迷迷糊糊的与来到身边的身着羊皮、披头散发的戎人作战，平时周人讥笑戎人披头散发、衣不蔽体，连中原的奴隶都不如，而此时在这些周人眼里，这些戎人就好像是一群厉鬼，厉鬼手里挥舞的铜刀、棍棒，仿佛就是收割生命的镰刀，恐惧使得这些本就不是武士的人更加懦弱，抵抗在逐渐减弱，有的人就连死都忘了发声。

        营地中间是虢疆的营帐，事发时虢疆正搂着一个年轻的小童安睡，突然的惊呼声将小童吓得大哭。虢疆一脚踹开小童，披起外衣刚要出账查看，只见秦人向导闯进帐来，大叫：“内史大人，大事不好了，戎人偷袭。”

        “是哪个部落的？”虢疆一边束带，一边用眼睛找着自己的佩剑。

        “天黑事发突然，现在不知道是哪个部落的。还是请内史大人躲避一下吧。”

        “往哪里躲？往丰王那里吗？说不定就是丰王见财起意，乘夜来袭。”虢疆气急败坏的喊着。

        虢疆的两名侍卫本来持戈在大帐外侍立，刚才见虢疆入账休息，偷偷溜到帐后喝酒，夜袭来时，酒醒了一半，一前一后赶紧往虢疆大帐跑，刚刚跑到大帐口，嗖的一只羽箭从后面射来，正中后面那人的脖颈，尸身顺势向前扑倒，砸倒了前面那个。前面那人还想骂后面那人讨厌，回首看过立刻呆住了，反身跪在地上，拼命的呕吐。

        虢疆骂了一句废物，还要拔剑向前冲，大袖却被秦人向导扯住，“内史大人还是快跑吧，现在天黑，戎人势众，与其死在这里，还不如回去搬了救兵再来报仇不迟。”

        虢疆拔剑其实就是做做样子，内心里早就吓的骨软筋麻、魂飞魄散了。但为了在下人和秦人面前显显威风，硬撑着说道：“我不走，我要与贼人死战。”这时喊杀声已经离大帐越来越近了，“内史大人还是赶紧走，戎人现在不认识大人的营帐，现在还没过来，等杀到这里，我们谁也走不脱。”说到此，也不顾礼仪，一手拉起虢疆腰带，呼喊着另一个摊在地上的卫士，跑出大帐，抓过两匹马，先把虢疆丢到马背上，自己和卫士上了另一匹马，刬骑着向着呼喝声小的地方跑去。不久后就听身背后营地内戎人大叫，向导说，戎人发现头领不在，现在开始四外搜寻了。好在戎人为了偷袭，将自己的马拴在了很远的地方，想要骑周人的马，可周人的马听不懂西戎语言，无法驾驭，这才让虢疆三人逃出生天。

        三天后，秦襄在西犬丘又见到了虢疆，而此时的虢疆头发散乱枯黄，面容憔悴，两股间被马背磨的血肉模糊。见到秦襄登时就从马上跌了下去，秦襄只得命人好生安顿，命巫医用药治疗，一边安排人打探消息。

        是夜，西犬丘祖庙祭台下老祭司房内，中间的火塘柴火在噼噼啪啪的烧着，一个陶鼎立在火上，里面的液体咕咕的沸腾着，不是肉汤也不是水，一股奇异的药香从鼎内散发出来。房内并没有点灯，塘火的摇曳、奇异的药香、沸腾的水声、扑面而来的热量交织在一起，令人昏昏欲睡。秦赢和老祭司盘膝坐在火塘的两边，谁都没有说话，除了老祭司不时用手里的木勺搅动一下药鼎，两人再无别的动作。良久，老祭司悠悠的说到：“客人的药快好了，一会儿让人端过去喂给他喝。”

        秦赢躬身称是，又过了一下才说到：“此人伤势无碍吧！”

        “无碍的，只是这山东人士养尊处优惯了，经此一次只怕命丢了一半了。”

        “无碍就好，此人其实不打紧，只不过他身后的虢石父在天子面前受宠，此次如果在我们这里出了意外，今后在天子面前多了个对头。”

        “是啊，我赵氏来此避祸已久，繁衍人口也已经九代数万之众，还是平安为好。”

        秦襄抬头看了一眼老祭司，忽然觉得这个在本族内最受尊敬的人、自己的亲叔叔，突然苍老了许多。

        “唉，可怜我族人苦难太久了。”老祭司说罢，也慢慢抬起头来，与秦襄对视了一下，眼睛竟悠悠显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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