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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毛丹酒
        陈老头年近七十,具体名字是什么大部分人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他的家就在我家后头,两家之间隔了一道黄土堆成的土岭,陈老头就住在山丘脚下。母亲打我那天,陈老头刚好扛着锄头收工回家,他见我在路旁哭的惨,就劝住母亲,领着我回了他的家。

        他住的还是上世纪那种土房子,这样的房子在当时的乡下其实已经不多见了。墙壁由一块块混着杂物的大泥砖夯成,在砖块与砖块之间还放置着用以固定与分割的竹片(这是我观察那些被推倒的土房子后得出的结论,据说土楼的墙壁采用的也是这种工艺。)

        屋顶由层层青瓦铺就而成,屋后的房檐处还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修补屋顶时所用过的瓦。瓦缝间大都积满了灰尘和一些细小的枯树叶,粘稠的蛛网就像密布在身体各处的血管一样,把它们一片接一片连接起来。不同的是,血管里流动着的是殷红的血,蛛网上悬挂着的却是细密的露。

        在潮湿瓦堆的最下层,偶尔能看到一两条小蜈蚣快速爬过,或许这里夜间也曾是老鼠们欢聚的场所。

        陈老头端来凳子叫我坐下,屋前有一块水泥铺成的空地,那会是用来晒谷子和花生的绝佳场所。可以尽情设想一下,在三十四度左右的大夏天,金黄的稻谷犹如流水般淌满整个广场,周围的景物在热气中扭曲着变了形,坐在近处的屋檐下,你甚至可以听清阵阵“哔啵哔啵”声,那既是稻壳炸开的爆裂声,也是这一切趋于消散前的最后呻吟。

        正对房门处有一株果树,陈老头告诉我,这种果树学名叫红毛丹,大概要在七月左右才会结果,果子长有毛茸茸的外皮,味道和荔枝差不多。虽然他说得很像那么回事,但我是完全不信的,放学时有好几次我指着这棵树问我爷爷,我爷爷都告诉我这是一棵不知哪来的野树,比起陈老头,我自然更愿意相信我爷爷。

        我就这样和他争辩起来,后来也许实在是拿我没办法,他决定把前些年自己泡制的酒拿出来。

        酒是由一个透明大玻璃罐子装着的,里面乱七八糟塞了一大堆黑糊糊的东西,他指着最底下那一团“污垢”笑着说:“你看,这就是红毛丹的果子,我没骗你吧!”其实我一点都不关心这件事的真伪,只是小孩子瞎起哄的心理在作怪。现在,我有点想喝一口那里面的酒。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喝上一口!”这本来只是我下意识的嘴硬,没想到他当真了。当即取出两个玻璃杯,打开玻璃盖子给我倒了半杯。缓缓倒的酒在斜阳下显得有几分金黄,落入透明的玻璃杯中又将这一切点缀得有几分璀璨。斟满他自己的杯子后,他端起凳子笑着在我面前坐下,他笑起来显得有些流里流气,眯着的小眼睛配上满脸的斑驳,是一副说不出的狡诈。

        我端起杯子嗅了嗅,一股浓烈的酒味铺面袭来,好几次我将它送到嘴边,最后又因那股刺鼻的味道而被迫放下。犹豫的过程里,我偷偷看了陈老头几眼,他果然还是刚才那副眯眼看着我笑的表情。

        我有些受不了他这副模样,赌气地举起杯子一口喝净,结果自然糟糕,辛辣的味道一下子让嘴巴和鼻子失去了感觉,下一秒酒水连带着口水被一同吐了出来。我讨厌那股酒味,连带着红毛丹也不讨喜。

        陈老头好像早知结果如此,在我喝下去的那一瞬间就提前笑出了声。栓在临近马路一侧樟树上的老水牛,这个时候也不合时宜的叫了两声。陈老头的牙黑中带黄,最里侧的几颗早已缺失,我好像闻到一股牛屎味从里面传来。

        跑去水井处漱口时,我难受得想掉眼泪,对他把我从母亲手上救下来的那点感恩,顷刻间就消失地淡然无存。

        陈老头又拿出一些水煮花生和硬如精铁的红薯干,我靠在椅子上生着闷气。他告诉我,那棵红毛丹是他幼年时和哥哥一起种下的,刚种下还只是齐肩高,现在已经快要遮蔽住他的土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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