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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幼年
在我骑车赶去食堂的这段路上,不妨讲讲我的经历。
我叫周一,出生在广泰市下一个默默无闻的农村,父母都是十成十的农民。家里有着四五亩地,养过一头用来犁田的老黄牛,两只看门的大黄狗,十几二十多只用来生蛋的母鸡。
春天燕子飞过田野的时候,我的父母就开始为着插秧忙活。当时河边修有一个放水站,每年插秧前都要用水把农田注满,以便接下来插秧的顺利进行和秧苗的迅速生长。
每到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要排起长队等着水站开闸放水。倘若哪户人家有时候插秧插得慢了,错过统一开闸放水的时间,还必须提上几两猪肉找到看管水站的陈老头,求爷爷告奶奶半天后,他才勉强从鼻孔里哼出个一声两声,既算是给你干活磨磨蹭蹭的教训,也算表示你的“诉求”他收到了。
那时我虽然小,但勉强有几次算得上是插秧的经历。
取过扎成捆的秧苗,挽起裤管踏入泥地里。黑色的农田因为泡久了水而显得有些发灰,嵌在淡蓝色天空中的金色太阳,投射下的刺眼光芒在灰色的水面上显现出晃眼的白。有时身子弓久了,大腿和腰难免痛得不行,后背也被太阳炙烤得火辣辣一片透红。我大声吵闹着:“诶呀!我的腰痛得不行!”母亲总在一旁笑骂:“乱说话!你一个小孩子哪来的腰?”
虽然潜意识中我也认同自己年纪小没有腰,可那个不存在的部位却一直都若有若无地感受到疼痛,直至今日,我也时时为这个疼痛所困扰,有时还分不清这份疼痛到底是因为当年弓腰的延续,还是我长出腰部时的不适感。
插秧要倒着走,久久泡在水里的双脚也显得有些浮肿。我一直没能掌握倒走的窍门,在黏腻的泥地里抬起被牢牢吸附的脚,对我来说是一件极其费力又艰难的事情。因为不得其法,好几次用力都让我摔倒在田里,我的衣服和裤子都弄脏湿透了,还连带把父母辛苦插好的秧苗弄倒了,自然也没少挨骂挨罚。
一来二去,父母也就不再让我做这种无用功。每当他们在一旁插秧时,我就坐在路旁的槐树下,赤脚伸进水泥筑成的沟渠里,清澈孱弱的渠水从上面缓缓流过,偶尔也有几声鸟叫夹杂在风中吹来,那是一种我说不出的感觉。
当陈老头决定开闸放水时,沟渠里霎时欢腾起来。黄色的河水铺天盖地袭来,在小小的沟渠中横冲直撞,怒吼声一直震慑到树梢上低飞而过的鸟,震碎上空淡漠惨白的云。有一次我又犯了贱,偷偷把脚伸入其中,不巧被周围的农妇逮个正着,之后母亲当着众人的面揪住我的衣领,折下路边的竹枝把我狠狠教训了一顿,幸好陈老头路过得及时,才勉强把我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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