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城墙的经商启示
        次日，磐匠坊，一天的忙碌即将开启，匠人、伙计们在轮番向冯掌柜汇报，带了一堆问题等他拍板做决定。不管是什么问题，不管什么麻烦事儿，冯先生总能当机立断，第一时间给出指令，快刀斩乱麻。正因有冯先生坐镇，磐匠坊才能维持的井然有序。

        沁儿唤人备好车马，正准备前往伏灾堂，只见萧衍伦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对小六说：“六妹妹，我昨日新知道了一处好地方，走，带你去玩？”

        小六似乎不怎么感兴趣：“我今日有不少事要办，你自己去吧。沁儿正要出门，等她回来，我还有事情跟她商量。”

        萧衍伦很是坚持：“我已经去过一次了，那边的风景真的不错，所以我想让你也去看看。只我自己看，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说着他就伸手去拉小六，拖着她往外走，沁儿好奇地问道：“萧公子，到底要去哪里啊？”

        萧衍伦回头说道：“汴京城北，古城墙！”

        萧衍伦和小六驾着车一路向北行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古城墙根下。

        这座城墙据说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巍峨耸立，气吞山河。饱经了沧桑，却一直屹立不倒。

        两人登上城墙，站在高处，放眼下望，汴京城的美景尽收眼底。能隐约看到西郊，也能看到朱雀大街。远处街上的行人已看不太清，小的像只蚂蚁，像一个个小黑点。

        远处的百姓们在忙忙碌碌的，站在城墙上，虽能看到他们，却听不到一点市井的喧闹声，耳边只有阵阵的风声。这里居高临下，俯视一切，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去思考一些平时不会思考的东西。

        两人沿着墙垣慢慢往前走，萧衍伦见小六步伐轻快，就知道她中意这个地方，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小六一路用手轻轻抚摸着斑驳的城砖，砖上的凸起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仔细一看，发现每一块城砖上都有铭文，好奇地问道：“这些砖上为何都刻着字？”

        萧衍伦挥着折扇，解释道：“这个叫‘勒刻工名’，谁烧制的砖，就把谁的名字刻上去。不止是这烧砖的人，所有经手的，小到村里的甲长，大到州县的长官，每一块砖上都有五六级的责任人。如果发现城砖有问题，只要按着铭文去寻找，就能查出经办人。不论是官员，还是烧砖的伙夫，都得治罪。正是因为有了这铭文，上下的经办人都不敢有半点马虎，所以这座城墙才能屹立千年而不倒。”

        小六停了下来，靠近一块城砖仔细看，只见上面刻着“赣昌提调官主簿崔仲郁”、“司吏胡工实”、“里甲焦受四”、“窑匠黄三”等等。一块城砖里，竟藏了这么多人的痕迹，砖上刻录的文字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但是从这短短的几行字中，就不难想象千年前这些人如何晾干的砖坯装窑烧制、如何小心谨慎的监工、如何在高堆如山的砖块中抽检……小六盯着古老的城砖，有些走神。

        萧衍伦喜欢看她思考的样子，安静的像水一样，问道：“想什么呢？”

        小六抬头看了看他：“没什么。衍伦哥哥，你知道连财合本吗？”

        萧衍伦摇了摇头，小六解释道：“连财合本就是合伙做买卖，共同出资，年终按出资分红。我刚才看到这些城砖，就想到了连财合本。”

        萧衍伦笑了：“你满脑子都是做生意，看到什么都能往买卖上引。只是这城砖又同连财合本有什么关联？”

        小六看着城砖，颇有深意地说：“官府建造城墙，把责任落到每个人身上，就能保证烧制的城砖不出差错。做买卖，若是用这连财合本做诱饵，奖励伙计一些干股，让伙计跟着一起分红，你觉得会有什么效果？”

        萧衍伦说：“那伙计岂不也变成了东家？他们自然会拼命地干活，干的越多、干的越好，自己就挣的越多。不过年末拢账的时候，你这个大东家的分红可就少了，得被他们分去不少。”

        小六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反问道：“会被他们分出去是不假，但是我的真会变少吗？”

        萧衍伦反应过来了，铺子统共挣得多了，就算分给伙计一些，剩下的也不见得少，说不准还能多出许多，指着她笑道：“你这个机灵鬼！”

        二人在城墙上站了许久，看着远处的景色，不再说话，却是心照不宣。仿佛耳边的风就是信使，在无声的为他们传达彼此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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