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听到这我的心里不在有刚开始时候的激动了，而是像有一块石头压在我胸口上，让我难以喘气，我开始跟言老一样变得沉重。我并没有经历过，很难理解言老的心情，言老把烟盒递给我看，盒子没有什么图案，左边的摔痕还清晰可见，我知道这个盒子就是他父亲最后一次给他们的礼物。我仔细看着盒子，不经意间说着，最后你母亲和你去哪了？言老低声说着：“他走了，那晚他就不行了，其实他一直就在隐藏病情，他可能自己承受了很大的病痛，但是他一直都不说，父亲是个实诚人，娘说啥他就信啥，本来父亲第二天就想去给娘抓个药，可事情就是那么不尽人意。事情也是那么巧合，父亲死之后，她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就放下了。咳嗽的也越来越厉害，最后咳到吐血，他有一半是病的，有一半也是被气的。晚上的时候，娘就在我眼前倒下，我知道这次不是晕倒，我很清楚他跟我说的最后几句话”。她说：“娘不能照顾你了，挺不住了，真的挺不住了，原谅我，已经给你收拾的东西，在屋里两个包袱，去找个好人家，以后听他们的话，好好做人，别惹他们生气。”说着，便突然没声了，就是那么突然，临死眼睛都没闭上，我那时候跟傻子一样，话都不会说了，就一个劲的哭，还不敢大声哭，怕招来日本人，但是怕他俩被日本人发现，后半夜把他俩都放了下去，盖上土，土很薄，风一吹就能没，就拿着枯木柴，给他们挡上了。一想到这个家很是不舍，但是又不能留给日本人，没办法，最后还是一把火给烧了，火很大，那大火有几十米高，把周围都给打亮了，我贵在火面前，嘴里喊着爹娘一路走好，那真是哭的稀里哗啦的。日本人看见火了，都在远处跑过来，我趁着他们没看见我，拿着娘准备的那两个大包袱，就一路向东跑了。我打断了他的话，“你们邻居没有发现吗？”言老哈哈笑着，没有人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别提邻居了，他们那时候也是因为些事情得罪了日本人，自身都难保，早就跑命了，后期生活没有那么简单了，周围人家几乎都没人，在县中心的人还是有一些的，那都是跟日本人合作的，像我们这些边缘的人家，别提了。

  那你最后怎么过来的，是找到好人家了吗？言老每次说他自己的时候都会笑，他喝了口水说着：“从看见日本人就跑，不知道跑了多远，最后跑到白天，周围看不见房子，全是山地草地。那时候别看吃不饱，但是能跑着嘞！那双布鞋都跑坏了，鞋底子都跑飞了！，到一个小河旁边才停下来，起初就顺着河走，渴了，看哪块水清澈就喝哪块，到中午时候才知道累，浑身没劲，走不动，没办法就找了个山腰子，一个山中间凹进去了，就在哪躺着。两个包袱也重，但是跑时候还真没发现，我坐在地上，把两个包袱放在面前，那包袱使是用家里的被子布做的，娘知道家要没了，就把他拆开了，打开后，一个里面全是粮食，不跟你说假话，打开后我两眼发直，呆了好久，想到以前每天都在看见他们的时候，每天虽说吃不上，起码看见也好。”言老说到眼泪在眼角挣扎，有形的东西早晚会消失，但是这份回忆，是刻在心里的，失去珍惜的事情，留下的只有回忆，言老何尝又不是呢。言老尽力掩盖他那往外挣扎的泪水，“一个人很难受，尤其是看见亲人对你的照顾时候，那包袱里面的窝窝头就是父亲天天拿回来的，俺娘把吃不了的全都存起来，虽然那些窝窝头有的坏掉有的碎成渣，但你只要看见它，你就能看到家的样子，另一个包袱里面有几件娘亲手给我织的衣服，衣服大很多，那衣服是冬天的，里面放了很多布，衣服打开后，里面就是他的首饰，一个镯子，还有一个簪子，那是他最珍惜的东西，也是家里最贵重的东西，听她说那是奶奶留给他的。我把它们放进小铁盒，从那以后这个盒子就是我最真贵的东西。”

  山下歇了一天一蓿，晚上就肚子疼，估计是喝那个河水喝的，但是平常就跟土打交道，那个时候人主要是能挺，肚子疼的我不敢动一下，疼的浑身冒汗，一晚上没睡着，就在那蜷着身子，那一夜是最难熬的。早上时候疼痛感减轻了，一泼尿好了！那也没歇着，起身拿着包袱就顺着河流往下走，周围一处人家也没有，后来好不容易看见一个房子，进了一看也没人了，都搬走了，有一点好处就是有一口井，把那个盖子打开就能看见下面的水并没有干，那真的是馋坏了，旁边有木桶，破绳子，足足喝了个水饱。但是晚上没有在那住，害怕啊，我这辈子别的不怕，就怕空着的房子，院里长了杂草的那种。后来走着走着还差点被抓住，哪天下午，远处有一排人，排着队走，我也没顾及到别的，就像他们喊，那谁知道后面有群日本人，开着枪就冲我跑来，我一看不对，撒腿就跑，后来还是跑回之前那个空房子里，那院子里没有可躲的地方，旁边就是那口井，两脚睁着两边的石头，两手本着上面的石头，顺着就下去了，半天没敢上来，那几个日本兵追过来，我害怕及了，就憋了口气下水了，他们打开盖子往下看了看，就走了。等我上来的时候天也快黑了，浑身都是湿的，粮食也让水泡化了，捡了几个渣块当了晚饭。所以就没有停留，直接连着夜走的，那时候不像现在黑天就黑了，那时候黑天有月亮，晚上也能看见外面，我们叫大月亮地，具体方向不知道是哪，就知道月亮在我前面，我跟着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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