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平日相聚
  隔日辰时父亲叫我起来吃饭，过后我与许大哥结伴去了工场，一连几个月皆是如此。巳时未到我同大哥到了城南的御道工场，绵延半里都是黑压压的人群清一色都是20岁左右的壮年男人。修御道的任务是由青城县的县令携当地员外组织操办。“陈贵~到、王承德~到、陈正~到、张天~、许英宿~到、张俊哲~到”刘家的公子刘轩也就是我们的监工在点名答到。刘轩的父亲刘远航在青城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人物，为人直率又仗义疏财，经营着全青城最大的一家镖局，走遍了天朝各地，见多识广，他有四个女儿只有刘轩这一个儿子。县里修御道刘远航捐了不少钱，县令“识趣”的让他的儿子刘轩当了监工。青城修御道也算个不小的工程，沿途毁良田许多，房屋数座。动用全城的年轻“劳工”近三千人，共设三个工长，每个工长下面又设三个监工，每个监工领三百人，刘轩就是九个监工中的一个。虽然他家中富贵但这个人并没有什么骄纵之气，为人也很豪爽，就是嘴不太好，有的没的说个不停。不知道是他家世的原因还是他性格的原因，又或者两个原因都有，他的朋友很多，可真心为他的又有多少呢？点完名，大家开始各司其职的工作，铲土的铲土，挑担的挑担，一时间都忙活起来了。我和大哥还有三个工友在一起。我负责撮土，我身板弱虽然我担得起一百多斤的土篮，可几趟下来我就会累的气喘吁吁。我之所以能在这一组干这样的“轻巧活”绝非那其他三位肯让着我，恰恰相反那三位都是30岁左右的老油条，跟我一组那就相当于跟我大哥一组，我大哥担两趟土，他们三位才慢吞吞的走一趟。但我们这一组从来没被别人落下过，刘轩也从来没说过我们。许大哥从来没埋怨过，他总是对我说“我们干活是为了皇上”我知道忠义在他心中是最重要的。

  天气热的出奇，谷雨时分竟达到了三伏天的闷热程度。刘轩怕大家中暑，又加派了一组人去城中挑水，一连挑来了几桶水一眨眼就喝光了。

  民工队里接连出现中暑的民工，各个监工皆加派了挑水的小组，情况才得到了稳定，可工长依旧眉头不展，工长深知中暑足以让人脱水致死，这可是涉及姓名的头等大事，不可不理，可工期延误，不能再皇上来之前完工比丢了性命还可怕。终于在五月末的时候，三位工长决定工时由一天的11个时辰改为一天工作10个时辰，中午由从前休息半个时辰改为一个时辰。工长是整个御道的项目负责人，这乃是天大的重任，御道修不好皇上怪罪下来，谁也承担不起。眼下岁缩短了工时，但依照进度在明年二月份仍可完工，怕的是天气这么无止无休的闹下去，到那时能不能按计划完工，谁也说不准。

  中午午休，吃了那泔水般的食物，拿起大碗猛灌了几碗水，同大哥找了棵大树准备睡一觉。只听到精力旺盛的刘轩在与谁人叨叨、叨叨的说着没玩，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在梦中忽觉一阵微风吹来，很是凉快、舒爽。接着我双脚离地，竟踏这微风而起，遥指青云，俯瞰整个青城，万岁爷在一旁目光坚定的看着我。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张口变问：“皇上为何绕了个大圈子来我们青城？”皇上不答，只是坚定地看着我，我又重复问了一遍，皇上亦是不答。一步一步走过来推了我一把，我只觉得全身一轻便坠入深渊，我挣扎着想要反抗，却只感到那深深的无力感，终于我落地了，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只有无法名状的快感，睁眼一看金碧辉煌、九龙盘柱。难道这就是世间无数书生想登足的金銮大殿？只是为什么这大殿上空无一人？皇上呢？侍卫呢？文武百官呢？许大哥在哪？我怎么一个人来到这里？“许大哥，大哥，大哥你在哪？”我知道在这大殿之上大声喧哗是死罪，可我又好像知道自己在自己的梦中，我可以无所顾忌。“大哥。大哥”怎样都寻不到他我不免着急起来。

  “嘿，开工了”我在半梦半醒间听到许大哥叫我，我睡眼惺忪的从树下爬起来，想想刚才的梦不免惊慌，那情景仍历历在目，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说来奇怪我不经常做梦，这样真实的梦更是少见。一连几日我都在思考，皇上究竟为何来青城，我留心青城的一草一木，我关心青城的一砖一瓦，我看着着来往的男男女女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深夜，父亲和住宿的孩子都睡了，家中唯有我还没睡，精神满满的在看书。我的思维在闷热天气的影响下不免有些迟钝。但学总比不学强。读书到深夜才熄灯。

  隔日，我和许大哥下工回家后帮着父亲给学生们做饭，大哥找我和父亲去他家中饮酒。父亲叫我先去，他随后便来。过了大约一刻钟时间，父亲变带着我师弟顺敏来了许叔叔家。父亲时下的学生有三十几个，有七八个孩子因为离家太远又信赖父亲教育有方，孩子的父母便把孩子留在我家中住宿。其中父亲最喜欢的就是顺敏，父亲常说，顺敏的才智是我所不能及的，以后必成大器，对此我是心服口服，我写的八股文，小小岁数的顺敏竟然能全部理解，《论语》更是被他背的滚瓜烂熟，他才是一个12岁的孩子啊，还没开始长个子呢。能得如此才智以后一定能在童试夺魁。

  酒过三巡，油灯的光比平时更柔和，大地也变得柔软起来。父亲已经是醉眼迷离，说话也没有平时清楚了，顺敏在一旁伺候着酒局，不时给我们倒酒。顺敏聚精会神的听着父亲他们谈论他和许叔叔年轻时的事，我和大哥只顾喝酒并不关心他们说什么，因为他俩每回都是一开心就开始回忆。那些落满灰尘而显得熠熠生辉的往事，我们早就听过无数遍了。喝了一个时辰竟然喝饿了，就让顺敏给我盛了晚饭，大哥说他也饿了，我俩也不喝了，就着菜吃饭。父亲和许叔叔借着月光忆着过往，一会这俩老顽童竟然说着说着吵起来了。

  “你现在就问，你问他”许叔叔提高嗓门说道。

  “问就问，日子过得好好的，本来就无悔”父亲的语气也不甘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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