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 / 3)
        不知道哪来的一阵大风把南院炮场的围墙刮倒了，没有打靶任务的我们就每天去那收拾废砖，捡出还能用的好砖然后码齐，同时把废的不能用的烂砖堆成堆。我们就一天到晚的拿着小铲子坐在那抠黏在好砖上面的水泥，干烦了干脆把砖敲碎，这样就可以直接把砖扔到报废区而不用在那一点点抠水泥。工作是辛苦而又无聊，很快手上就会起泡，不过这片倾倒的围墙外面有一片望不到边的西瓜地，这可是六月啊！窦娥就是在这个月哭出的大雪，这些西瓜哪里有逃身之处，只能乖乖受死。李伟诚和李天磊最擅长这手了，发现他俩不在视野里面了，不用多想肯定是到人家地里面顺西瓜了，正好军装都是绿色的极大地提供了方便。李天磊每次偷回来西瓜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哎呦，今天有个西瓜特别大，我没好意思偷，想人家瓜农种个西瓜多不容易啊。”这货的脸皮真是赛城墙，明明就是他偷得最多、吃的最甜，还好意思在这谈良心？但每次瓜农在的时候，我都会带着杨浩天去买西瓜，然后多给瓜农点钱，昧着良心装着很豪气的说“不用找了”，实际上我就是想把钱能还给人家点就还给人家点。不过还真是怪，买来的瓜是真没有偷来的甜！一直到被连长发现并且狠狠地批评了他们俩、当然还有我的‘管理不善’，他们才再不敢偷瓜。

        夜里又下了场大雨，屋里跟漏勺似的，大家把床搬的到处都是，折腾了大半夜。几天后领导们终于开恩拨钱给我们重修屋顶，我们头天晚上就把自己的东西床铺搬到了一楼指挥排，并且赶在三十八度高温浪潮扑来之前，就把旧屋顶拆的只剩下楼板。晚上我睡在张云龙旁边唠嗑，正聊得开心，恨恨缺了一壶酒的时候，老天爷给我们送来了一盆水！就听着外面“啪啦啪啦。。。。”越来越急，“嗒嗒嗒嗒嗒嗒，轰！！”的一声，盖住了匆忙的雨点，蝉声戛然而止，“呼呼”的大风带着雨水从窗口扫进来，真凉快，我还真不舍得关窗户！刹那间，一道白光劈到了眼前，撕裂了我的视野，照亮了整片天地。门口的老梧桐树拨浪鼓似的摇摆着脑袋，我开玩笑问张云龙“你说这大树现在心里怎么想的？”“你没看它在使劲的摇头嘛，它心里肯定想的‘不要，不要’”，“哈哈，我说啊，那可不一定，它好像是摆动脑袋，不过你仔细看，它明明是在扭动身姿，只是动作有点大，对！像不像‘如花’！就是‘如花’！也许它心里正想着‘不要停，不要停’呢！”我正享受着夏日中少有的凉爽与不用为漏雨操心的惬意的时候，张云龙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们三楼刚拆了房顶，这下子不全都泡水里了？”真是醍醐灌顶，我一下子愣住了，“是啊，只剩下楼板了，三楼都成蓄水池了，不过下这么大雨，又有什么办法？管他呢！”虽然嘴里这么说，可心里还是不停地打鼓，总是不安心。

        历史上谁跑的最快？肯定是曹操！我俩刚说完，通讯员就下来找我，说连长叫我。我就知道眼里容不了沙子的老连长肯定会因为这事找我，我顺着二楼楼梯往三楼看，“黄河之水天上来”？不，肯定是错觉，我要坚定信念，绝对不能答应连长。悻悻的敲开了连部的门，“一排长，看见楼梯上从上面流下来的水了吧？”“看见了”“要不要看看你们排的情况，是不是变成水库了？”我就知道陷阱在这，我得赶紧化解掉“不用了吧，我基本可以想象的到，雨一停我们就上去弄，绝对不让它在水里泡着。”“恩，你有这想法是好的，不过风这么大，要是把楼板刮下来，就太不安全了吧”，我的心那真是嘎嘣一下，我滴个天啊！！什么人啊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分明想玩死我！我早就知道连长咋想的，我真想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这么危险，你自己怎么不上去？’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装傻充愣得说“那也没办法啊，总不能现在上去把楼板都搬下来吧？”“没让你搬下来，不用那么麻烦，库房有个大塑料布，你带几个人把它铺上面就行了。”“可是一张塑料布能有多大用啊？主要是这个天又打雷又打闪的，上面太危险了吧。”一口不容分辩的语气，“能起一点用就有一点用，嫌危险别当兵！没学习过**的故事？三楼是你们排的吧？”这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厌烦了！太无耻了！竟然拿官职压人！不过我还是直接就怂了，“是”“是，就别废话，带几个得力的人上去，赶紧去干。”我悻悻地出了连部，连长不忘补一句“小心点，换掉拖鞋。”其实连长说的也对，万一楼板真掉下来也不是好玩的，不过用得着冒着危险去干这个吗？**是伟大，可是他牺牲了啊。

        “轰轰。。。。”又是一阵沉闷的雷鸣，我站在连门口，看了看狂风与大雨，大伙都睡着了，我是叫谁好呢？本想叫李天磊的，但一想把他叫起来，肯定是一连串的大骂，斟酌了一会，还是把魔爪伸向了他俩。我推醒了杨浩天，这家伙竟然没睡着，嬉皮笑脸的说“哈哈，我看连长叫你过去，就知道肯定没好事，一看你回来了，我就赶紧装睡，心里不停地念叨，‘别走过来，别走过来，千万别走过来啊’，你还是走了过来！”这混蛋还真把我逗乐了，“你心里有数更好，赶紧穿上衣服，换胶鞋。”然后我又推醒了林海，他倒是真睡着了，“嗯~~排长，你咋没睡觉啊。。”“起床吧，咱们去学习**精神。”林海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说“**是谁啊？”对于这个文盲我真是无可奈何“别管他是谁了，你赶紧起床，咱们去屋顶铺塑料布。”他明显还处于梦游状态，没搞清楚状况，“好，我这就起”，不过猛的一道闪电，然后一声雷鸣震醒了他，林海瞟了瞟窗外的大梧桐树，“啊？这个天，让咱们上楼顶铺塑料布？他神经病吧！”“先穿衣服、穿鞋吧，他们还在睡觉”等林海慢腾腾的穿好衣服，我们拿着已经让岗哨取来的塑料布，然后搬上桌子、椅子、仅有的两根钢管和一堆烂砖头，上了三楼。把两根钢管接起来差不多有墙那么宽，我们就用塑料布的一边把钢管卷起来，再把塑料布的另一边也空卷好，然后把桌子和椅子搭起来，杨浩天就要上，我拉住他，“你不怕？”“怕啊，怕有什么办法？你大排长都把我叫起来了。”我开玩笑的说“我对不起你们俩啊，哈哈，你俩要踩滑了，可别怪我啊，”林海看着天，愣在那，我对林海说“你刚才不是想骂人吗？现在赶紧都骂出来，哈哈，”我一开玩笑，林海也跟着开起了玩笑，“多大点事！不过连长绝对是缺心眼、少脑子！”我哈哈大笑“咱也别急着上，咱先看一会。”

        我拉着他们俩和岗哨透过楼板间的空隙，看着天上的雨滴不要命的往地上落。天上竟然还有月亮，还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躲在乌云的后头，可惜是乌云而不是七彩的云彩，可惜是可撼大树的巨风而不是拂面清风，可惜雨水溅起了泥浆而不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可惜是闪电而不是烛光，可惜是雷鸣而不是轻音乐，可惜是他俩而不是红颜，可惜我们三个怎么这么悲剧呢！？杨浩天等急了“赶紧干吧，早晚都得干。”这家伙真不懂情趣，竟然打断我看月亮，“你以为我真在这想遗书呢啊！我是想让你俩熟悉一下雷声和闪电，别上去正干着活被吓到了。”“我们早熟悉了，都快爱上了，上吧！再愣一会，连长又该骂人了。”我笑呵呵的看了看他，转身踩上桌子，上了屋顶。

        刚露出半个身子的我，差点被楼顶的风刮飞！我就没敢直起腰，直接蹲下，两手抓着楼板的两边。我看杨浩天踩上了桌子了，就对林海和岗哨喊道“上面风大，林海你个子高、又瘦，招风，你就别上来了，你俩在底下给我们递东西。”雨水哗哗的，早把我淋得透湿透湿，衣服全都贴在身上，一阵大风，不止是带给了我一阵哆嗦，更让我心里很不踏实，干脆骑在楼板上面，两手撑着，一点点的往墙沿挪，杨浩天也跟我学，往另一边挪动。楼板大概有5米长吧，我停在离墙根有大半米的地方，接过林海递给我的钢管，然后看着杨浩天接到了岗哨递给他的那一截钢管，我俩分别把管子卡在了楼板和墙边的空隙里，然后林海他俩继续给我俩递砖头。我俩扯着塑料布、猫着腰，小心翼翼的跨到旁边的楼板上，同时把塑料布铺好，然后骑在第二个楼板上探着手放砖头，把塑料布的边都用砖头压好。除了我们几个大声的传达信息之外，我早就熟悉了雨声和风声，包括好像已经远去的雷声，在我们刚跨过好像是第五、六块楼板吧，眼前突然一亮，一道白光劈开黑幕，照亮了整个天地，我第一次离闪电这么的近，吓了我一大跳，跟着就是一个远雷，我看了看杨浩天，然后我俩相视一笑，接着继续铺砖头。

        我俩工作的质量还不错，铺上了塑料布的三楼只是墙边上渗出来点小雨。一身湿哒哒的我，终于心神定下，跑去连部向连长报告，然后和他们几个一起端着脸盆到水房一顿猛冲。

        那天中午李天磊又和二班的第九年老士官骂了起来，我早都看惯了这些，也懒得拉架了，就对着他们说“你俩要是觉得这一架打得值，就去库房对着打一架，但不准打脸的，也别打死了，打完了、打痛快了出来再不准提这事的，挨打的被人看到身上的伤了就说是自己摔的，这是库房钥匙。”然后就走了，不过他们也就这么散场了，下午就迎来了军械学院来我们旅实习的大二学员，分到我们排八个人。看见他们我想起来大二时候我，那么的嫩。“排长，给我们讲讲部队的生活吧。”我还能想起我实习那会天天想着逃避训练所以老绕着那个排长要他给我们介绍经验呢，不过这几个红牌可比我有志气多了，因为他们都是坚持训练，现在也是找休息时间来找我聊，“你们想知道啥？”“一班长说排长要有在全连面前压住大伙的气势”“那你们觉得我这个排长干的怎么样？”“我们跟他们聊天，都说你是个好排长，平时也能看出来你在排里很有威望。”完了，我越来越喜欢听好话了，笑着跟他们说“少给我拍马屁，我也算不上是好排长，更不敢提什么威望啊、权威啊，不过倒是可以和你们聊聊。”

        “你们啊别听一班长瞎忽悠，他再厉害也没干过排长，能知道排长所面对的困难？他在这干了十几年，要什么气势没有？你红牌刚来报道，想装就能装出来？其实我也没立过功、得过奖或是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我确实觉得自己干的还真不错。都是平时点点滴滴的积累，反正我觉得有两点很重要：真诚、尊重！要和战士们同甘共苦，不过心理上可别忘了自己排长应有的地位和责任。你和战士们相处不是处一天、两天，而是至少处一年，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真诚以待，兄弟们自然也会给力，你要耍心眼，短期内可能会见效，但要不及时改变策略，见好就收，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谁也不傻，你就等着吃亏吧。”“那要是碰到那些操蛋的老士官怎么办？”我知道他们肯定会问这个问题，我上学的时候也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其实论能力，野战部队的士官都很厉害，都能独当一面，他们之所以有看上去让排长不舒服的毛病，有可能是他们确实比你厉害，所以你有压力，这就需要你们自己努力了，还有可能是因为彼此不理解，比如会不理解同样的工作为什么让他干却不让别人干等等。义务兵的时候，理不理解都要埋头干，转了士官就想弄明白，难道是自己好欺负？但不是每个人都懂得沟通，会有人有个性，这就会在与排长沟通的时候产生误会，甚至引起摩擦。而军队是以执行命令为天职，不会总和你解释这解释那，这就需要你平时的工作要干的到位！既要了解你的兵，更要让战士们了解你，让你们之间产生一种信任，不管他们理不理解你所下达的命令，都坚信你永远是和兄弟们在一条线上，这就是***所说的“同志的信任”。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需要你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其实每个战士都有自己的难处与想法，多替他们着想，不管他们多大年纪，你都会发现他们其实都很简单，而且非常可爱。当你觉得你开始喜欢自己的排的时候，你这个排长基本就做到位了，手里都是你的人，还会愁没有气势。咱们排长的管理，都是空手套白狼，天天和战士们住一起、吃一起，所谓的排长啊、班长啊、士官啊之类的阶级分层存在但又不存在，感情越深，阶级分层越明显，感情越浅，就根本没人当你是排长，排长是个有意思的岗位，我体会的还不算到位，你们以后再好好领悟。

        当然你要有点不能让别人看不起的基本的军事素质，也不能太笨了，要多思考。假设在新单位真的遇到了困难，在与战士们交感情的时候倒无所谓，但在处理工作中，即使是所有人都不把你当排长的时候，自己也要把自己当排长，否则可就真的没有人把你当排长了。就像你们刚来那会，我拒绝你们交肩章，体验兵、了解兵必不可少，但方法和机会多的是，但我不想让你们忘记自己是个排长。摘了肩章你们就是个兵，带着肩章，你们照样干着兵的活，但要操着干部的心。当然也避免了有不懂事的人欺负你们。”

        送走了红牌，就接到了一个接火车的任务，就是带人到火车站把装得满满的火车大闷罐里面的东西搬到汽车上，然后运到军部，再卸到他们的仓库里。因为我们营要换装，新装备又还没到，所以旅里的各种公差都包给了没有打靶任务的我们，杂七杂八、接二连三、马不停蹄，但工作压力大，总有人想反抗。那天三个连各出20个人要到南院公差，副营长正在营部门口整队，营长要临时抽掉三个人去别处出公差，正好一个连一个人，我就让林攀去，但我听到了出人意料的答复“我不去。”我一听，直接火冒三丈，他在挑战我的权威、他这是在违抗命令，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生病了？身体不舒服？”“没有”“那你为什么不去？”“我不想去。”“啪”的一声，我没忍住，打了林攀一巴掌，我听到副营长在那边“江南，你干什么？”上等兵徐芳赶紧说“排长，我去”，然后主动跑了过去，我没搭理副营长黑着脸、瞪着眼，朝还愣在那里的林攀骂了句“滚”。

        这是我第一次打人，可我越想越不爽，完全搞不明白。晚上回来，我把林攀叫到连部，让他蹲在那，并且不许他换腿，我就拿着手机玩游戏，玩了大概半个小时，约么着他快蹲不住了“我平时对你不好？”“没有”“你最近心情不好？”“没有”“那还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不好跟我说？”“没有”我火了“**什么都没有，敢做第一个跟我说不的人？我他妈养了只白眼狼，半年优秀士兵陈刚没给，张迪没给，我他妈给了你，我还真贱啊”我竟然被憋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出来了一连串的脏话“我哪对不起你、对不住咱们排让你对我有意见了？你说给我听听”“没有”“没有你妈，我告诉你我很生气，你**是我来一连第一个敢顶我的，而我一直还把你当个好兵。”林攀斜着身子差点歪倒，我知道他蹲不住了，但我正在气头上，还是没让他换腿，他也看我在火头上，更是大气不敢出。“排长，我错了，我今天就是犯懒、犯迷糊，你打我吧，你觉得怎么能解气，就怎么打我吧。”这话倒让我舒坦了一点，“我真想一巴掌打死你。”但我没动手，他要是不知道错，我还真想玩命罚，但他知道错了，我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其实蹲着四五十分钟不换腿，对任何人来说都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了，我也早就心软“你回去吧，别担心李天磊打你，我不告诉他。”我知道要是李天磊知道了有今天这是事，能把林攀打死。

        “王杰，把你的黑心秤拿出来给我称称。”中午量身制作礼服，我的腰围竟然变成了七十二，简直跟女人的腰细了，回到连队就扯着嗓门去了炊事班，每天的训练量明明比以前越来越少了，我的体重怎么还一直下降呢？最近酒量也越来越小，有时候喝一瓶啤酒就要睡好久。前两天跑步，还总是胸闷气短，大气出不出来，不过这两天又好了，所以我也没太在意，心想又能有什么事？接着翟明轩就发烧了，我嘴里骂着“这小子又躲避训练，跑卫生队看宋雯”，跑去卫生队看他。接着下午营里考核干部五公里，跑了三圈的时候左胸开始感到刺痛揪心，我皱着眉头想“怎么回事？”可看着跑道边排里都在给我加油的战士，也不打算搭理它，冲着天大喝两声，希望能把呼吸调顺畅。我早就不怕跑五公里，兄弟们也知道我基本能在全营干部里拿个名次，所以我更不能让大家失望。最后的成绩还算可以，起码在我们连的干部里面跑了第一，我摸着胸口冷笑“你不是疼吗？我不还跑了第一！有能耐你让我倒在跑道上啊！”我敢这么蔑视刚才的疼痛，是因为跑完的时候它就已经不疼了，但出乎意料的我的身体一直虚弱而总不能恢复气力！再接着，当天凌晨三点多起床到火车站给军部打靶车辆装载加固，中午回来我就感觉好像发烧了。下午我第一次没参加排里的工作，戴着帽子出去，碰到兄弟们，杨浩天说“排长去南院带点凉菜回来”，我苦笑着“好”，然后竟然就在卫生队住下了。

        我躺在卫生队的床上，看着窗外他们的奔跑，心中一片悲凉，摸着胸口想“还是被你打败了”。还好翟明轩就睡在我的隔壁，看着他还是那个虚弱样，我就开始调侃他“你这一烧都烧了一星期了吧，你是不是好不了啦”，他倒一点也不示弱，“哈哈，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着吧”“都是你小子把我传染的，你倒好躲过了各种训练和工作，我可是一点点都没落下，还落个和你一样的下场”宋雯过来打开电视，又把窗帘拉上，对着我说“哎呦，你说你一连的人怎么和他二连的二到一块去了呢？”然后坐到了翟明轩的床头剥桔子，“我都已经痛不欲生了，你们还在我面前秀甜蜜，还让不让人活啊？”翟明轩个流氓“她坐着剥桔子就算甜蜜了啊？”然后冲着宋雯说“来咱们甜蜜一个给他看看”，我乐呵呵地看着宋雯“你们两张臭嘴就在这比着看谁的更臭啊，我看你们俩的病都是快好了。”不过我来了不久翟明轩还真的好了。可输了两天液的我，一点都不见烧退，几天前的胸闷这两天又开始了，这才拍了片子说是因为太劳累整出个什么大叶性肺炎。七月二十九号，我自己打车到二六零医院，办转院手续，开始住院。可能是白天办转院手续折腾的，当天晚上竟然烧到了四十二度，烧得我忘乎所以，烧得我又一次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烧得我只能在床上等死，还好夜里医生给我打了激素才退下来说是。“英雄”就是在你特别需要某种帮助或遇到某种困难的时候，带着帮助或是解决困难的方法从天而降的人，第二天早晨好像有人给我抽血，中间隔了一段时间又好像有人给我扎针，在这种自己真的无法动弹、近乎丧失意识、濒临绝望的时候，我看到了有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在我面前挥动翅膀，尽管他们总是要扎好几下才能扎到我手上的静脉（新到的实习护士），但不管她们干什么，都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充满爱，因为现在他们就是我心中的英雄，就是我心中的天使。我一直烧了九天，不过慢慢地退了烧的我越来越清醒，她们扎不到血管是很可爱，但老扎不到可真是疼。

        小护士内疚了会给我送瓶营养快线，喝了人的营养快线，我就得帮人打杂了，帮着干一些较轻的体力活。如此我见到了各种生病的军人，见到了因工伤残疾了半辈子的转业老军人拿着红本本来住院，还见到了打死也不走在这躲避训练的小战士，不过没见到电视里那种疼了不喊的军人，和护士熟了以后，不疼也在那大喊大叫的倒是有很多，比如说我~~~但每个军人对伤痛都很乐观，即使是失去了那半条腿的老首长也充满着对生命的渴望，勇敢而又朝气，只是他们还老惦记着给我介绍对象让我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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