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梦 (1 / 2)
        似乎是一个梦。梦中金銮殿中，他高高坐在龙椅上。身后宦官交叉打着九龙团扇，龙椅两侧仙鹤造型的香炉引颈向上，稀有的熏香在炉内慢慢燃烧，整个大殿中弥漫着檀香的气息。文武大臣位列左右两侧，为一件时事或者决策时而引册论据，时而争执到面红耳赤。他从这些言词中寻找蛛丝马迹，思维急速运转，分析每件事情的起因，预测将来后产生的后果。针对朝中的大臣，他时而勉励时而训诫。

        朝议正在激烈时，大殿里忽然暗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殿内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向门外望去。

        他的位置，可以看到天际的一角。天边，乌云喷薄而出，气势汹汹占据了半个天空，沉甸甸压在人的头顶上，变换着各种带着不详的形状，让人心悸。这一刻，每个人心头的错觉就是会消失在这天威中。

        乌云变幻不休，速度愈来愈快，迅速笼罩住整个天空。一时间，似乎昼夜颠倒，伸手不见五指。正在人们茫然惶惶时，天际乌云的源头，像是燃起大火。火焰沿着乌云的纹路向两侧蔓延，烧成了两条火龙。两条火龙又盘旋缠绕在一起，搅成一个火焰的漩涡，又像一只巨大喷火的眼睛愤怒地望着大地。天象再变，就在呼吸间，整个天空乌云被喷出的火焰燃着，天地之间都是火光映照的颜色：大殿正对着的一百零八阶雕刻着云纹的汉白玉石阶被映成火红色；石阶两侧的十八根华表也被映成了火红色；再向外，本是绛红色的宫墙也变成妖艳的火红色。空气跟着炙热起来，每一次的呼吸都变成燥热的空气。天地变成一个无边的熔炉，似乎一切都要燃烧起来。

        每个人都在望着天空，四周寂静无声。

        门口的侍卫首先崩溃了，伏倒在殿门口，战战栗栗如同筛糠，颤抖着声音打破这死一般的寂寞：“禀，禀奏陛下，变天了！”

        殿内一时无人答应。侍卫硬着头皮再次开口：“陛下！变天了！”

        最近门口的一个老臣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训斥：“无知竖子，满口胡言！该杀！”

        侍卫更加恐慌，磕头如同捣蒜，声音几乎不成语句：“属下该死……真的变天了……皇上、各位大人，您还是出来看看吧！”

        他已经看得明明白白，暗中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挤出一丝笑容，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平和：“走！随朕去看看这个天是怎么个变法，能把朕的侍卫吓成这样！”

        站在殿门口，他仰望天空，天空中火色更重，甚至有些云朵已经被烧成了炽白，还在不断地翻腾，似乎下一刻就要倾泻下来。在遥远的天际，隐隐看到重物拖着长长的尾焰砸落下来，这让他想起了他还没有做皇帝前攻城的景象。许久以后，爆炸声才隐隐传来。

        “天谴！这是天谴！”身后的大臣中，有人发出惊呼，崩溃地跪倒在地，疯狂地磕头。随后，除了几名最初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将领，其余人也跪倒在地，满殿都是起伏不断的身形，入耳是连续不断的脑袋重重叩在地砖上的声音。一向温尔儒雅的大人们全没有了往日的从容。

        “陛下！这是天谴，请速发罪己诏，祭祀上天以息神怒！”

        回过头，他顺着声音找到了源头：刚才那个训斥侍卫的老臣。现在他的官帽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头发凌乱，额头上因为大力磕头流着血，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度。

        他望着老臣：“朕有什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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