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院墙是人心的阻隔
  我家住的是市税务局内部集资建造的叠加式别墅，当时与城里最早的利泰龙珠别墅小区仅一墙之隔。五年前，两小区的同一物业公司，将两小区中心花园绿化带及隔墙拆除。拆墙时曾有一场风波，何种原因我当时未加留意。

  前不久，老小区住户一位老人，晚上在花园里散步时踩到狗屎险些摔倒，老人的儿子气愤至极，在业主微信群发表言论，引起一片哗然。他声称“两个小区接通之前，花园里干干净净，没有狗屎尿等赃物，老人、小孩可以放心、从容地在花园里走动。是后来的人破坏了这里的的环境和安宁”。诺大的无影无从的业主群聊，像是风箱被猛力推拉一般，瞬间暗箱里面的物质以一种分子或原子形态，杂论无章地冲撞起来。“谁的素质差？不妨调出物业监控视频，看看谁在遛狗，谁没铲屎，算算那边的人多。”“某某官员旁若无人，院里种的树，树枝半个面压向我家院子，影响蔬菜生长。”“某某别墅户主贪得无厌，自家车库移做它用，占道妨碍交通。”到后来，升级到了两个对峙阵营，暴富啦，没有谁是贵族啦，原罪啦，高官权力寻租啦，还费力地找出实例证明自己句子的出处，自认为能怨怼对方并解恨。

  小区一位老人散步时铲子不离手，随时清理路面狗屎。我把他的照片和视频分享微信群，传播老人高尚的品格和淳朴，让遛狗之人自愧，让大家敬畏。

  远古的墙桓遗址已然成为人类祖先最早文明的记载被发掘。万里长城，皇城，古代的建筑吸引千里迢迢而来的人们，驻足敬仰，欣赏建筑者的智慧和建筑物的力量。今天的院墙的存在，仍带6000年前防御功能。高墙大院，农家的篱笆墙无一不是人的设限。没人会犯贱，没有了慕名而来，习惯了那里的某某政府机关、某某高档别墅的院墙，闲人免进。

  人类进化了几千年，唯一没有进化的是人心，是人与人之间的戒备之心。今年我与朋友去秦皇岛游玩，在一道大墙外面走了二十多分钟仍没有尽头，这面墙是灰色的，比一般的墙高出至少三、四十公分，中间偶有一两个门也是很厚、很严实。让外面的人只觉壁垒森严，闲人莫视。据说当年林彪投敌叛国就是在此墙内谋划的。

  二零一九年初冬我去日坛公园，来到明、清两代帝王祭祀大明之神，即太阳的祭坛围墙前。隔门缝只见祭坛中心的最高点起，一环环台阶向下、向外，像水波纹推出去，越推越远，也越推越薄，形成一级级的圆环。每进一级台阶都需要跨过厚实的阶层，才能到达人上人的地位。台阶划分了人与人的上下；划分了族亲间的长幼、亲疏；划分了君臣的等级、贵贱。据说到了祭日那天，参拜和祭祀的皇族、士大夫们长长的队伍出城门，成为平民百姓的一道风景线。依庸于皇权的官员，如果谁能同行，接受太阳神的洗礼，一年都会交上好运。祭坛围墙将百姓隔绝祭祀活动之外，太阳的光芒会避百姓而远之吗？

  我在城市的街道中行走中，发现一个怪现象。老城的住宅一排排公寓，无院墙封闭。而新城住宅几乎都是一个个院墙围着的小区，有门楼，有岗哨。在高档小区内，户与户之间有隔墙，或高墙护院或木质、铁艺栅栏。院门、门楼门、进户门，层层叠叠，一道道防线。院里种植瓜果、或蔬菜、或养花、或绿地，按照自己对生活美的态度和品味设计，享受当下。他们知道今天的生活水准不会有任何人会进院采摘果实，也没有流浪猫、流浪狗践踏。假如敞开着，就会觉得是袒露胸怀，没有了安全感，也犹如这美景不被自己独享一般。

  大妈、大爷们进来跳广场舞吗？没地儿，地面都被一个个格式化卖给了车主，而且不比房价便宜。闲逛？网络世界比实地美轮美奂，不用出家门、费力就可以观光游览。小商、小贩叫喊有杂音？走街串巷叫卖兜售的声音，只能在过去的记忆中享受；只能到剧院，花大价钱去聆听人声鼎沸和热闹。高墙铁壁无法比拟电子监控、防盗科技。若保安员安防措施得当，则一小时打点巡逻间的空隙谁来弥补。城市工厂中的下岗职工，或退岗职工或城市边缘的村民，经过步伐和礼仪培训的保安员，与盗匪对抗剩下的只是正义之躯，何能担负起保卫家庭财产、人身安全。

  城市住宅院墙的搭建及维护费用，如果说为了城市美化或者为了住户心安，无形中增加住户生活成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无可争辩，这不是社会发展和文明的产物。

  在一些国家的别墅、公寓，涉及到整体协调和美化时，即使是私产，如房屋粉刷这样的个人行为小事，也需要到社区报备批准，如果一户人家门前的草地不打理而杂草丛生，会受到邻居们的举报、投诉，如果该住户没时间，需付费由他人代为整理。当然这不是干涉他人生活。er个人的权利能够充分得到保障。如成人子女的房间，未得到本人的允许，父母也是不可以随便进去的。人与人之间互不干涉的自由是在公共秩序和规则下存在的。没有院墙，没有人设的阻隔才是人类最高的境界和追求。

  有谚语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全球性市场经济下的开放与交流，不同种族，不同宗教，不同文化的人在我们的身边，或不同的角落，走来走去。就像外来的生物，在我们的住宅边，办公大楼出入，并素未谋面。由此将带来各种冲突或不安全因素。但是院墙的所能所指，已经毫无抵抗之力，必须得到国家的、政府的力量才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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