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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河流 (1 / 11)
        时隔多年,我再次遇见老蒙。

        2015年的冬天,我休假回老家,闲着没事,去一个朋友的典当铺喝茶。我问他会收到什么样的东西?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他老练地洗茶,倒茶,回答得云淡风轻,像是对所有迫不得已的人都宽容大度,见怪不怪。他说一般都是黄金首饰,数码产品和手机,他基本上一眼就能断定真假,并很快地报价。

        我说,会不会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明明是件好衣服却要说“光板没毛,破烂棉袄”,他笑了笑,说,没那么夸张,但意思差不多。我说,不来赎的咋处理?他说,处理的办法多得很,这个不怕。我说,那怕的是什么?他说,赃物,所以,得做出判断,谨慎为好,利润再大,也宁可不收。

        我听得入迷,老蒙就推门走了进来,是那种县城里常见的中年人打扮:一件黑色的旧皮衣,灯草绒裤子,黑皮鞋,平头,腰上挂一大串钥匙。当然,我第一时间并没有认出是老蒙,他肯定也没认出我,他指了指门口,对我朋友说,50斤的土狗,要不要?我朝门口望去,一条黄色的大狗蹲在潮湿的地上,憨厚地望着老蒙。记忆像浮出海面的冰山,圆脸,说话有点大舌头,神态举止确定无疑,就是老蒙。

        我朋友笑了笑说,狗不要。老蒙仿佛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不紧不慢地说,我养了五年,早上刚上秤,50斤出头,你拉到农贸市场,毛狗都是20块一斤,我只要800块。我朋友起身递了一支烟给老蒙说,老蒙,都是朋友,我被狗咬过,怕狗。老蒙接过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狗见老蒙走出来,起身跟着他走了。

        朋友坐下,笑了笑,往我杯子里添茶。我说,这狗不是赃物吧?他说,肯定不是,链子都没拴。我说,还有押狗的?他说,急用钱,当然,来这里的人都是急用钱,但押狗的,我算是第一次见。我问,如果真像他说的,那为什么他不直接拉去农贸市场卖了?朋友点了支烟说,他动了个小脑筋,拉到农贸市场,狗就被杀了,放我这里,我不可能杀他狗,当然,我不可能给他养狗,几百块钱的事,我不是慈善家。

        我终于坐不住了,向朋友告辞,推门出去,寒风扑面而来,我想起刚才那一幕,心里一阵酸楚,我在西街看到了老蒙和他身后的狗,我大喊一声,蒙叔。

        上个世纪90年代,我爸是县城桐梓煤矿的厂长。夜幕降临,他就在镜子前,往手上挤一大团摩丝,搓匀,往头发上抹。他是歌舞厅、**的贵宾,呼朋引伴,主动买单,意气风发。

        他也时常邀朋友来家里打牌喝酒,老蒙是我爸的朋友。

        老蒙圆脸,乐呵呵的,说话有点大舌头,喝了酒话更是说不清,我的注意力总是集中在老蒙身上,趁着大人们笑话他时跟着笑。有次老蒙发现我也在偷笑他,朝我招手,让我过去,我战战兢兢走过去,他一把将我揽在怀里,满口酒气地对我说,小伙子,你也在笑我是不是?我感觉有点害怕又很不好意思,我说,我没有。赶紧挣脱出来。

        其实我很喜欢老蒙,一是他喜欢让我给他买烟,七块一包的红塔山,他给我十块钱,剩下三块是我的跑路费。二是,尽管我爸告诉我他是监狱警察,有枪,专门管坏人,但我觉得他是个温柔而有趣的人。

        我听他说过一个故事,有次他带一百多个犯人去茶山采茶,睡着了,醒来发现一个犯人跑了。那个年代,犯人跑了并不是一件大事,但这个犯人习武,身体素质非常好,他还是有点慌。逃犯母亲一听说后立马就哭了,跪在地上对老蒙说,叔叔,求你不要开枪打他。老蒙一把将犯人老母亲扶起,说,我答应你。

        后来在马场坪镇,他发现了逃犯,拔出枪穷追不舍,逃犯纵身跳下一个几米高的土坎,老蒙也跳了下去,用枪对准他。逃犯慌了,顺手捡起一块大石头,准备殊死抗争,老蒙说,你妈让我不杀你,我答应她了,你把石头扔了,跟我回去。逃犯扔了石头,老蒙说,过来,背老子上去。老蒙用枪抵着逃犯的头,逃犯背着他上了坡,最终抓捕归案。

        我们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老蒙要让逃犯背他,老蒙喝了一口酒说,老子脚崴了,走不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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