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乱 一入宫门深似海（上） (4 / 11)
        “一定一定。”

        回大明宫的路上遇到了李显，他与几个同龄人有说有笑的自东宫的永春门外经过，仆役们牵马执缰。李显眼尖，先唤了我们，兄妹见面，我问李显为什么不趁这大好春光待在王府读书，他说受不了那些傅、友的训导规讽，就去内苑跑几圈散心。

        李显把其中一个少年单独向我们介绍，说是我们的亲戚，姓高名岐，他父亲高真行是长孙皇后的亲表弟，现任代州刺史，都督代忻朔蔚四州军事。

        他一说高真行，我想起武媚和郑南雁的某次谈话曾提过这高家，在长孙无忌倒台之前确是唐室贵戚。那高真行四岁便封了从二品县公，给表姐夫拉过车，给表外甥当过护卫，李治上台，让高真行去做了沁州刺史，主管一州文政，年仅二十二岁。除了李世民的兄弟和儿子，也就长孙家、高家有这等升迁速度。长孙家一倒台，别人都是贬官、罢官乃至杀头、流放，李治给几个表舅的惩罚是滚去远离长安的地方，还当刺史，这上哪儿说理去。

        我们是晚辈，可高岐却无轩骜之态，忙不迭行礼问安，旭轮又平礼还他。旭轮拉了李显的手，想把昨天蓬莱殿的情形告知李显，我知李显嘴上缺个把门儿的，赶紧拉着旭轮跑了，任李显如何呼喊，我都不敢停脚。

        直到第二日傍晚，王令辞查了二十四个时辰终于有了结果，人证物证具在，只是人证说清一切便撞柱自尽了。犯人是某县主，若以家族辈份来论，当是李治的姑母，她与贺兰瑜之间有纠纷，心内不忿，遂买通宫娥，在含水殿搞了点小动作，意在诅咒贺兰瑜失宠。不巧的是，查出另有两位贵妇平日与那县主来往过密，因而被自动升级为‘嫌疑从犯’，其中一人竟是城阳长公主。

        古人一向视巫蛊之流甚于洪水猛兽，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内宅，又涉及亲妹妹，李治的惊恸之情可以想见。李治只留了李弘在侧殿里侍奉，我们都候在门外。李显悄声问武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武媚也没心情，只是替李显捻了捻他鬓角碎发，温声叮嘱儿子不要多问。

        我感觉站的小腿都麻了，李弘方自殿中退出，他神情悲悯而又无奈。武媚见他这般，呼吸也是一急。我心跳也开始紊乱，毕竟李治杀过自己的亲儿子啊，会不会城阳公主。。。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如何？”

        李弘的声音有点哑：“巫蛊事大，至尊不欲引臣工惶恐，赐南川县主全尸，依律绞于隐处，子孙不得晋官，女不得嫁入皇门。饶恕姑母与赵郡夫人，降夫婿官阶，外放出京。”

        武媚只是微微蹙眉，她习惯敛藏情绪：“是你替薛家求来恩典？”

        “儿的确。。。”，李弘话头一滞，垂了眼睑：“但终是至尊敕旨。”

        武媚这才有些生气，咬了咬牙关，她此刻是威严的皇后而非母亲，语气森冷：“你要作仁君，不急于今时！你以仁德救护子民，谁又能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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