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乱 一入宫门深似海（上） (3 / 11)
        恫人的消息被掩在了内朝，至少我第二天在弘文馆里看到的是祥和如旧。学士在讲《大雅》，旭轮薛绍等人随着学士朗诵一知半解的‘君子万年，永锡祚胤’。

        我因忧虑没能睡整觉，这一上课更是哈欠连天，学士不管我走神儿犯困，我却不能不尊重学士，便低头捂嘴或侧过脸去。我位置还是在最后一排，却换了一个新同桌，好像是什么人的亲戚，家学渊源云云，如今不过四岁，胖墩墩的，模样腼腆却不算憨笨，不知还尿不尿裤子。

        我多次冲着那小童儿打哈欠，他也有所察觉，歪着脑袋不解的看我：“阿姐何事？”

        我赶紧摆手，低声道：“无事无事，专心听讲。”

        “哦。”

        才下了课，李融围了过来，开口就问我要东西吃，我只剩了一块白糖糕，才要递给李融，清楚的听到了肚肚大合唱的声音。

        “为何要我与这人分享？！”

        “这阿弟也饿了嘛！”

        李融怒视小童，嘴里还呜噜呜噜的咀嚼着半块糕点。我问小童的名字，他自己居然说不清楚，幸有萧至忠解释，说小童姓陆名景初，是将作少匠虞昶的表兄弟陆柬之的侄孙，单看这层关系隔的真是太远了，可巧**又是虞昶的堂侄女，他父亲现在渭南任县尉，**便携幼子暂住虞家，也好有个照应。虞昶问帝后讨恩典，听说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又是江南望族子弟，便也破格准他旁听。

        虞昶我倒认得，他是虞世南的儿子，继承其父衣钵，草书可乱二王，他和秘书郎欧阳通教我们写字运笔，欧阳通一手欧体令人叹为观止，肥则浑，瘦则枯，似正似偏，严谨工整，笔力险峻又无凌人之锐势。能得‘欧虞’的亲传合体给我们授课，我真是欣喜若狂，央着二人给我签名，二人觉得写自己名讳不妥，只把各自官职写了一个送给我。

        同样是饿肚子，人家陆景初吃东西就很斯文。我怀疑他可能还不会读千字文，他说虞家阿翁教过他。李融更不服气，要陆景初背诵学士才教的那首《既醉》，他却不肯，说这样是卖弄才学，有失家教。

        李融只觉得被陆景初戏弄了，才要发作，我拦住了李融：“好阿叔，你是国王子，他是县尉子，你与他闹将起来，旁人是笑他还是你？”

        李融便消了气，舔了舔嘴角的奶酪渣，意犹未尽道：“晚儿，明日需得多拿吃嚼，你这白糖糕最合我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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