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乡村的那些年
        成长的历程就像抒写一本厚厚的诗集，总有那么几页让我们记忆犹新。有没有那么一些人、有没有那么一些逝去的往事落入我们珍藏的青春诗章，虽不能伴着我们前行却总能在翻开这一页的时候令我们忍俊不禁？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东风吹来的时候，放风筝的时节到了，那是一段令人难忘的日子。

        一放学，我们就像脱缰的幼驹，跑到空地里、山坡上放风筝。空旷的田野松软湿润，空中弥漫着新翻泥土的清香。大家呼朋引伴，互相合作，一人高高托举着风筝，另一个边跑边扯动着风筝线，忙乱间常常连滚带爬，煞是热闹。风筝在我们的牵动中，一蹿一蹿的升上了高空。看到风筝在蓝天白云间穿梭，我们忍不住欢呼雀跃，恨不得插上翅膀，随风飞筝一起做空中漫游。

        孩子喜欢争强好胜，风筝刚飞起来就急着放线，希望自己的风筝是飞得最高的。然而天高风急，风筝经常被吹得一个猛子扎下来，所有的心机都如瞎子点灯白费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的风筝越飞越高，内心忍不住一阵羡慕妒忌恨。

        最恼人的是风筝打架。由于风筝多，靠得近，线难免会缠在一起。有时候两个风筝就像报废的卫星一样坠落到地上，有时候一个像蝙蝠一样倒挂在另一个的线上打转，越缠越紧，另一个也只能紧急迫降了。每每发生这样的不幸，总免不了互相指责，一阵叫骂。这样，一下午的工夫就不得不在解风筝线和对其它飞翔的风筝的羡慕中度过了。

        玩起来的时候，吃饭这回事早被抛到九霄云外了，父母吆喝的声音也化作了耳边的东风。直到天黑我们才带着风筝恋恋不舍地、脏兮兮地回家。

        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们还放不放风筝，正如有人所说“踏上远去的列车的时候才知道，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我只知道青岛五四广场上空每天都有风筝竞飞。现在的城市，日新月异，高速发展，到处高楼林立，耕地越来越少，人们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窄。现在的孩子，物质生活虽然优越，但却很难享受到真正的野外生活。我们的童年虽然荒废了许多大好时光，但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童年，千金难买。

        有好几年不放羊了，有点怀念。那些年，下午，我们成群结队的来到山上，在无垠的旷野，羊，自由自在，人，怡然自得。

        羊是一种胃口很大的动物，出去一吃就是一下午，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疯玩。秋天是成熟的季节，也是我们最喜欢的季节。田野里玉米秀了穗、地瓜也长得像个大胖小子，煞是诱人。我们出去的时候常相互提醒着，别忘了带火柴。只要有火，野外就有了生机和乐趣。

        最常烤的是玉米。先选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分工，有支炉子的，有捡柴禾的，有偷玉米的，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万事俱备之后，山坳里便升起袅袅青烟。把刚掰下来的玉米带皮儿穿在木棒上，先架在明火上方烤。然后埋在火星子底下捂一捂，用暗火焖着。瞧瞧火星子弱了，再吹起来。不消一刻钟，即可嗅到那诱人的香气了。

        这样的烧烤技术，当然不好掌握，拿到手上的棒子，常常黑不溜秋，烧得黑糊，大白牙吃成了大黑牙。好在玉米很嫩，即便是糊的、焦的吃着也香。这么啃完老玉米嘴边一圈都是黑的，一个个都成了大花脸，大家互相看了都乐。

        也常烤地瓜。地瓜比较难烤，需要的工作量就相对大些，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垒炉子和捡柴禾。一般来说烤地瓜的时候要两个人一组，一个添柴，一个翻滚架在火苗上的地瓜。柴禾差不多用尽的时候，把地瓜埋进火堆里，用小火煨它一会儿。免不了有猴急的人迫不及待的扒出来吃，边吃边炫耀“好吃好吃”。这时大家禁不住诱惑陆续用树枝把地瓜从火堆里扒拉出来，还是烫手的。在手里来回掂着，吹着，然后掰开，狼吞虎咽，不小心就被烫的嗷嗷直叫，别有一番滋味。最怕半生不熟的时候柴禾告罄。这会儿也懒得再去捡了，干脆就这样吃，倒也吃得津津有味。那些早吃完的人觊觎着没吃的地瓜，没吃完的人防狼一样地防着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在这一场博弈中，有可能地瓜被哄抢，有可能安然无恙，但总会让人吃得提心吊胆。

        地瓜难烤，我们也想出了应对的办法。就是把它们切成薄片然后串在一起烤，这样就可以边烤边吃了。就着股股烟火气，淡淡的，香香的。虽然现在街上有不少香甜的烤地瓜，但是怎么都无法吃出那一缕乡野气息。

        除此之外，我们还烧过真正的野味，比如蚂蚱、麻雀。麻雀十分难搞，很少能弄到。一旦弄到，我们连毛都不拔，直接把它放到火上烧，不一会就飘出阵阵肉香，现在想起来仍然会垂涎三尺。取出来就急不可耐的大卸八块，一人一份慢慢享用。

        当我们吃饱的时候，羊的肚子也撑得圆滚滚的了，我们披着落日的余晖赶着羊群哼着歌顺着羊肠小道下山了。

        莎士比亚说：“时间会刺破青春的华丽精致，会把平行线刻上美人的额角，会失掉稀世珍宝、天生丽质，什么都逃不过他横扫的镰刀。”是的，在时间面前我们无法抗拒，只能乖乖地长大。只是，午夜梦回，还是这些往事让我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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