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右相 (4 / 4)
        孔植原是有意将孔兰希许给驸马安氏一脉，只因政见相和，安小郎君又只年长她一岁。长兄孔静海与安小郎君交好，以姊妹许他结两姓之好，再如意不过。

        如今一纸诏书下达，虽未言明，却给孔家带来了千钧之重的圣恩，纵是有千般谋划，旁人也难以承受。

        “静海。”商夫人秀眉微横，轻声喝止了儿子。“言语间莫失分寸。”

        孔植仍然沉默，倒是商夫人捧了瓷盏，悠悠地一陈利害。

        “我虽是妇人，不涉朝堂之事。倒也曾听闻，安氏上下自诩维君之政，却数年无大作为。倘若是空谈之辈，我亦不愿兰希嫁入这样人家。并非空谈，可见多少有几分庸碌无能。”

        盏中青茶浮沉，她话里锋芒绵绵尤未绝。

        “再者，安氏子乖戾，有勇不知谋，前日拦驾之事尚未落定。虽然今上有意一振朝纲，安氏子弟仍需委任，待天下初定时，必生嫌隙。”商夫人精明的眼抬起，似笑非笑的发问。“只是不知届时，安家是否能敌皇家？”

        这一问如同顽石落入静水深潭，把孔植心头坚固的顾虑击得粉碎。商夫人是当朝太傅钟爱的嫡女，多年来看遍风云起落，眼界终究与常人不同。

        知交被母亲冠上个平庸俗气的名头，孔静海还欲反驳两句，却也不得不住了嘴。商夫人说得有理，他虽对天子有诸多不满，却也不愿意站在那人的对立面，更不愿心思单纯的妹妹也沦落成两方博弈的棋子。

        权衡之下，只能如此。

        “夫人所言甚是，我与静海囿于此间，反倒是当局者迷。”

        孔植不免一声轻叹，清瘦的影子被烛光推在翠松轩南墙上悬着的山河图前，显得有些单薄。他也算正当年，还未来得及向天下一展文士风流，就被苍生之重压得弯了背脊。

        不知怎的，他总是想起兰希幼时，一双小手紧紧攥着他青袍的衣角，问他将来自己会许到什么样的人家。

        “定然是视你若珍宝之家，阿爹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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