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柿子树下少年图国 碧漪池馆美人遭嬉 (2 / 3)
        “起行罢。”夏侯邕从喉底发出一声低沉命令，夫役们闻声缓缓抬起步辇，便朝着稻舂城方向奔赴。

        夏侯邕一行徐徐开至稻舂城下，天已晌午时分，此时稻舂城下，已然云集了沃野家诸多家臣从驾与其等女眷，一副接踵而至车水马龙的鼎沸景象。然而在茕茕坐于步辇之上的琰姬眼中，她所能见之，却便只有伶俜无依的自己：

        春水红妆菡萏愁，香腮凝泪冷酥手，金钗懒堕沈檀幽。

        顾影伶俜蛾黛瘦，毋言寂寞女儿羞，细腰香骨蕊凋湫。

        忽然一声号响鼓乐齐鸣，栋门徐徐打开，一领上覆朱红罗云顶盖的步辇，在一众夫役、奴婢的簇拥之下，大摇大摆出得城来。只见步辇上那人锦衣绣袄，绮襦纨袴，掐金刺银的织氅在日光下金碧辉煌。此人便是云中国代，稻舂城主，是孙虎爷眼中的鼠辈，安县信仁口中的枯骨——沃野圭。原本等在城外的家臣及其等属眷，但见国主大人有如天神下凡一般，降临人间，于是纷纷伏地顿首。沃野圭见状更是心情舒畅，欢笑不止。随后示意众人平身，又将手中桧扇往那东南方向遥遥一指，得意地言道：“诸位且随我同往纤胴山，共享快活！”

        言罢再将桧扇向下一挥，夫役们即便抬起步辇，径直往那纤胴山碧漪池方向行去。众家臣携其属眷，尽数尾随沃野圭仪仗行进，人流浩浩荡荡宛如长龙。

        待到大队人马入得碧漪池，只见遍地秋菊红紫黄白，迎风舞弄姿态万千，向日争艳香波迭移。随行诸人无不心旷神怡，陶醉其中，仿佛于此瞬间，已将先前各种忧心恼怨，尽皆忘得一干二净。

        话说这碧漪池正是那沃野圭为施行淫乐所建，早前此地恰有一眼天成温泉，水量充沛四季沸腾，烟雾缭绕恍如仙境。六年前，沃野圭瞒天过海，霸占年方十三的沃野奈后，为讨美人欢心，便在此处营建了这碧漪池。其后为能畅行荒淫享乐之事，而屡次增筑，逐渐形成了现今这处御用汤苑。沃野圭常携妻妾、美人数十众，于此汤浴裸泳，皆赤身裸体竞相追逐嬉戏，或以薄纱襦衣遮体，泛香木小舟于汤池之上，互相泼水嬉闹，纱衣浸湿凸显曼妙胴体，若隐若现。禾桃之女，体白而红，著水如桃花含露，愈增妍美。谁人能想这区区一国代领，竟已荒淫至此，逢纷天下遗丑百态，藉此可窥一斑。

        正如童谣所唱：任凭谁御六龙来，不解庶民百世哀。

        一行众人被分为男女两筵，沃野圭自领男筵诸家臣，女筵则由沃野圭的侧室，宠姬石宽瞳招待。男女两筵分在两厅，中间隔着沃野圭的豪华汤室。待酒过三巡，众家臣气氛热烈，或是曲水流觞赏花攀谈；或是送目瞻仰豪华宫室。沃野圭却乘此暇隙，悄无声息地溜往女厅去了。

        再看女筵这厢，眼前景象虽是琰姬十六年来，从未见过的富丽堂皇，然此时琰姬心中却只有叆叇氤氲。茕茕孑立于雍容红尘之间，也只是徒添哀伤。只见沃野圭径直到往石宽瞳身旁，猛地落坐于蒲垫之上，一把搂过石宽瞳，两眼却在扫视满堂女宾，秽猥之态表露无遗。待到目光扫至琰姬处，见那婀娜旖旎身姿，顿时双目锃锃放光。于是不能自已地挪动身躯，趋足往那还在深陷遐思之中的琰姬身旁走去。石宽瞳似乎已是见怪不怪，只是用那稍显睥睨的目光，轻瞟了沃野圭一眼，旋即顾自斟饮。

        “美人何故心忧？”

        琰姬陡然一惊，猛地抽回思绪，回头只见那沃野圭正在一脸轻浮地打量自己：“这许多年来，本部还未曾见过似卿这般如脂美人，不知美人你是哪家闺秀，谁人妻女啊？”

        “妾身是听蝉馆主夏侯家女，主家大人安康。”琰姬虽对眼前这人倍感厌恶，然不得已还须作答。

        沃野圭听后也不急于答话，却是上下左右四处打量着琰姬，待到看得真切了，这才悠悠地说道：“真是巧夺天工，巧夺天工。本部早曾听闻，夏侯中郎有息女宛如出水芙蓉，只是未有机缘一睹芳容，今番幸得妙机领略风采，果不其然。相较传言，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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