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柿子树下少年图国 碧漪池馆美人遭嬉 (1 / 3)
        但见孙虎爷破口大骂沃野圭，众人还在愈发惊愕之时，安县信仁心中确已明白了七八分，遂把盏起身，将那盏中正宗一饮而尽，之后猛地掷盏于地言道：“匹夫尚能享国，鼠辈亦有食禄！蝇虫汲血，荒骨曝野，皆因有如沃野圭之流满布天下，充沛海内。”

        信仁趋行至孙虎爷座前，俯身便拿起孙虎爷酒觥，一饮而尽：“沃野圭外宽内忌，色厉胆荏，行大事则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胸无点墨，酒色荒淫，实乃冢中枯骨耳。”

        安县信仁一番言罢，不仅众人惊诧，连同孙虎爷亦都是摸不着脑袋，面露诧异神色。信仁见状继续言道：“此番赴云中之行，家父实有密言‘沃野圭首鼠两端之徒，若能拉拢，便安抚之；如若不能，则可笼络各方之势，共力诛除之，以绝西国后患’。沃野圭素来荒淫无道，致使家臣之中多生二心者，藉此尽可借机挑拨，使其上下离心，自相残杀，事必成也。”

        信仁言罢，侧目轻瞄了孙虎爷一眼，只见孙虎爷若有所思，未发言语，于是继而又言：“少殿若觉此事凶险难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等固然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也，但若因此而祸及自身，唯恐辱没家门，平白误了前程。这般看来，我等还是莫要逞强的为好。不如留此有用之躯，抱负将来吞天吐地之志。来来来，我等还是继续饮酒畅谈，不负风月。”

        “驽愚兄，汝休要激我。”

        言罢，孙虎爷一口鲸吞杯中之酒，掷盏再道：“想必驽愚兄图谋此事久矣。自某从三良处听闻，驽愚兄将担负上家使命，来此云中，便早已从各方打听清楚，兄台此行之目的也。是否某邀兄台蝉馆相会，正好中兄台下怀？此番某不仅籍三良之笔，邀兄台到此相聚，更于兄台自西郡出发之前，便已书信调遣本家数人，前来助力，算来今日也该行至云中了。既然兄台方才说到，我等乃是初生牛犊，那便不妨做下一桩大事，也不枉我等孺子之名！如何？”

        “少殿大人真不愧西国大虫之名也！着实令我信仁五体投地，佩服之至。”信仁此时激动之情，实在无以言表，孙虎爷乘热打铁，追问道：“既然大略已定，驽愚兄也不妨说说汝之详尽计谋。常言道‘不施权谋，无以致胜’，既然兄台早与令尊谋定大计，定是有非常手段罢？”

        信仁闻言，赶忙拉着孙虎爷坐下：“我本与家父议定，沃野圭首鼠两端之徒，不足与谋，只可图取。若想谋取沃野圭，定先从其内部挑拨分化，促之萧墙之乱，若能趁机扶植傀儡，则大事成矣。如若不能，亦可削弱其实力，使其不能与叛酋垣潮胜媾和，威胁我方腹背。待有良机，便能唆使扶风别国攻灭沃野圭，驱虎吞狼，永除后患。待此大计定下之后，遂遣我到此云中，假以亲善之名，伺机找寻祸端。方才偶见少殿惊怒，在下妄猜，定与那夏侯家四小姐赴会之事有关，想必少殿与那四小姐或有些瓜葛，故而妄想行激将之法，以使少殿与我共力。不想少殿早已洞察先机知我伎俩，实在是班门弄斧，惭愧万分。”

        孙虎爷听罢，遂手指信仁，笑而不语。信仁见状亦笑道：“在下虽然计谋拙劣，不过方才又心生一计，我等不妨......如何？”

        两人附耳细语许久，孙虎爷渐渐面有难色，沉气而语：“驽愚兄啊，如此行径大为不义，但凡事有差池，你我岂不是要声名狼藉，信义扫地？再者...难道无有他法矣？”

        “大丈夫立身天地之间，莫不是先声夺人，然后立不世功业。相较儿女情长之事，当以此为先，岂能因噎废食，为俗世人情掣肘？人生匆匆数十载，一步一踱，皆是如履薄冰。一朝失足踏落，必将永世不得翻身。然此番天降良机，斯人亦当伺机而动，担当大任于身，恳请少殿多加思量，切莫错失良机，枉费苦心。”

        信仁目光恳切，神情真挚，两眼直勾勾，注视着孙虎爷。孙虎爷一时乱了方寸，却回首往那琰姬香房方向望去，凝视片刻之后，仰天长叹一声：“罢了。”

        随后回过头来眈视信仁，目光刹那间变得坚不可摧：“方才闻得兄台所言，令某有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大丈夫若不能恒心向志，岂非将久居人下？当今乃是天地开合之际，豪强大争之世，正是天赐良机于吾辈，驰骋海内，创业立基。驽愚兄若是看得起我孙阿拾，不妨借兄一臂之力，共创一番千秋大业如何？！”

        “承蒙不弃，求之不得！”只待信仁言出，众人尽皆喜笑颜开，于是纷纷举起满杯正宗，豪迈共饮。待酒饮毕，相互执手围坐共谋大计。

        话说孙虎爷这边一派众志成城，开基立业的壮阔气象，倒是苦了琰姬怨在深闺无人知。阿羡丫头已为琰姬梳妆完毕，时辰业已不早，也该到了出发赴会时候。琰姬在阿羡丫头的搀扶之下，幽幽步出香阁坐上步辇。琰姬坐在辇舆之上，怨怨回眸，望向身后的听蝉御馆，望向孙虎爷下榻的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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