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5 / 6)
        坐骑不安地晃动身体，似乎也意识到它正面对着一个浑身充满杀气的人类，鲜血与死亡的气息令它不由得抬蹄朝后退去，鼻孔里也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我不太确定队正是否听到了我的问题，我们隔得有些远，草原上的风又刮得厉害，我隐约听到同伴的回应，但没有听清。

        在年轻人的脚边，躺着四具披着布甲的武士尸体，观其形貌，他们活着时都是身手矫健的六夷勇士，但现在这四个人身上却布满了可怕的深长刀伤，其中一个人甚至被生生砍断了一条胳膊。鲜血曾经染过他们大半个身躯，如今都已凝固了，但在我眼里，这些黑褐色的凝血就像是来自地狱的藤蔓，它们似乎仍在死尸上活跃游走，并没有受到寒冷的禁锢。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要杀死这些人，必然经历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乃至让他的马刀布满了缺口。他要活下来，不仅需要强壮的身体，还得拥有过人的武技和坚定的意志。

        但当我看着他稚嫩的面庞时，并没有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未知的永远比已知的更令人恐惧，我甚至怀疑他是一个自深渊爬出的恶鬼。

        “你是何人？”

        我哆嗦地问他。

        我不愿承认当时的自己表现得有多懦弱，但自从担任哨骑以来，我确实还未遇到过真正意义上的战斗。我经受过有关成为一名哨骑的所有训练，可骨子却不是什么悍不畏死的勇士，此时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我觉得眼前的年轻人也不一定听清了我所说的话，“最后，最后一次警告，放下武器，跪在地上！”手弩上锐利的锋芒是我还留在这里、没有逃向同伴身边的唯一支撑。

        他视线也落在这把手弩上面，似乎格外好奇。

        南方部落的人更习惯用硬木弓，他此前或许从未见过手弩的模样，并不知道它意味着冰冷的死亡。

        但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喑哑，唯有此时我才发现他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可惜整个身体紧张得绷成一根弓弦的我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他的声音太微弱了，像是垂死之人所发出的最后的叹息。

        “什么？”

        我又问了一遍。

        “你是秀容川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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