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之廿一）
        玄府内这时正打得不可开交。里面既不见有一个家丁，也不见玄丽娇和莫多情，只有众多的清兵在围攻两个老头。玄通神大声吼叫，凭借雄浑的掌力恶斗关东丑剑客骆越人。骆越人的剑法原本不凡，这时又有几个武功稍强的卫士在一旁相助，是以尽管玄通神掌法雄奇，功力深湛，却占不到半点便宜。成虎威掌劈指戳，毙了不少卫士，可是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不能突出包围。

        金仁重刚进大门，马上有几个清兵冲上来，几般兵刃一齐招呼。玉玲珑长剑或圈或点，轻灵变幻，眨眼间刺倒了几人。金仁重也不拔剑，单腿横扫，撂倒一大片，左臂倏张，将一个清兵凌空提起，一顿旋风也似地急舞，冲进了人丛。那些清兵投鼠忌器，纷纷向两旁躲闪。金仁重几个箭步冲到玄通神身旁，内力一吐，将手中的清兵震得脑浆迸裂，随即化掌为拳，猛捣骆越人后脑勺。骆越人一听风声便知来人的功力惊世骇俗，忙不迭地回剑来刺。金仁重使的却是虚招，有意让玄通神脱困，当下收拳撤招，避了开去。玄通神在危急之时得金仁重解救，精神大振，施展出刚猛的龙虎风云掌，劲风激荡之中，竟将那些围攻的卫士全都杀死。

        斗长风和习狻雄随后跟进，见玉玲珑正同二十多个清兵周旋。习狻雄大怒，展开天罡七星步在卫士丛中时东时西，穿来插去，所过之处，清兵非死即伤，个个胆战心惊。斗、玉二人寻暇抵隙，专为那些尚未气绝的卫士补火。玄通神和成虎威会合一处，锐不可挡，一面杀敌，一面与习狻雄高声说笑，全然不将骆越人和一干清兵放在眼里。

        骆越人原以为胜券在握，不料中途杀出个金仁重，将玄通神成虎威救离困境，自然气红了眼，咬牙切齿地道：“又是你这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为！”长剑疾展，朝金仁重分心便刺，骆越人曾经在庆都之战中见识过金仁重的武功，虽然厉害，也不过和自己在伯仲之间。他哪里想到金仁重这时练成了太清玄元功，功力之深，放目江湖，无出其右。

        且说骆越人一剑刺来，金仁重冷笑道：“我的能为不大，可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却伤不了我！”说话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闪到骆越人身后，骆越人心中一凛，立即转身出招。他反应颇快，一转身之际便连刺数剑。金仁重作势欲拍，骆越人数招一过，已知金仁重功力大进，虽不明何故，却哪敢大意，当下抽剑后退，孰料金仁重改拍为拿，将骆越人的长剑夹个正着，骆越人奋力一拉，竟纹丝不动。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金仁重一抬腿蹬在骆越人的肚子上，他再也握不住长剑，“蹭蹭”地倒退数步，坐倒在地，如何还敢恋战，爬起来向院门口没命地奔去。

        金仁重也不追赶，和习狻雄等人意犹未尽，悉数杀了来不及逃走的清兵。玄通神从后院马厩里牵出两匹坐骑，六人打马奔向西门。那些守卫城门的士兵刚要喝令他们下马，玉玲珑手起剑落，砍翻了两人。等他们惊魂甫定，早没有了群雄的踪影。

        出得济南城西门的二十里地，看看背后没有了追兵，众人这才策马缓行。金仁重道：“玄老爹，骆越人那厮怎么找上门来了？为何不见玄丽娇和莫多情？”玄通神道：“说来话长。若不是这可恶的满清鞑子，也生不出这些个事儿来。”

        原来清军占领济南后，图赖和布颜代听说怪刀黑魔玄通神就居住城内，顿时起了笼络之心。玄通神乃山东绿林道上的第一高手，如今已到晚年，怪诞不经的习气改变不少，人缘渐渐好起来，已隐隐为绿林道上的领袖。倘或可将玄通神招收麾下，对于降服整个山东绿林道无疑将大有好处。布颜代和图赖打的正是这个主意，骆越人自告奋勇做说客，两人十分高兴。

        但是骆越人接连碰了两次壁，不但没有说得玄通神动心，反遭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怀有四个月身孕的玄丽娇火气不减，拔出了宿铁披风刀，多亏成虎威和莫多情极力劝阻才将她拉住。玄丽娇有孕在身，万一布颜代和图赖恼羞成怒，找上门来，终归有所不便，是以玄通神和成虎威一合计，遂连夜遣散家人，让莫多情夫妇先行前往北京避一避风头，他与成虎威留在济南跟骆越人周旋，为莫多情夫妇出逃争取时间，事后再去北京会面。

        骆越人又进出玄府好几次还是一无所获，终于按捺不住，便在今日率领大队清兵进了玄府，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玄通神也是吃软不吃硬，索性针锋相对，展开了这场厮杀。

        玉玲珑听罢经过，道：“为什么让玄丽娇和莫多情去北京呢？去洛阳丐帮不是好得多吗？”成虎威道：“这是好几天前的事了。当时鞑子兵是从南门打进来的，除了北门以外，其余三门都有重兵把守。同样是为稳妥起见，他们才连夜出了北门，前往京都。那里虽及不上丐帮，不也是权宜之计么？想来不至于出事。”

        斗长风道：“那我们现在是去北京么？”习狻雄笑道：“莫多情独自一人带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家，难保没个闪失，敢情咱们还视若无睹不成？”

        玄通神道：“金大侠不是说，从砣矶岛回来后有件事情要与成兄弟好生商量么？为何不说了？”

        金仁重道：“不错，我险些忘了。成大爷，那些以前曾跟随你的虎威山寨的兄弟可还召集得起来？”成虎威道：“应该可以的。但我如今这样挺自在，没想过要重操旧业，占山为王。”玉玲珑很快想到了金仁重的心思，道：“成大爷，帮一帮他有何不可呢？”成虎威道：“金大侠真有为难之事么？且说来听一听，若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在所不辞。”金仁重笑道：“你怎的这般客气了？我不过与你商量商量。”于是说了自己希望成虎威重新召集旧日人马成立黑鹰教，然后遵卢象升之遗托，驱除鞑虏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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