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身世
        顾家三少爷看着眼前一袭白衣的人脚步往后挪了挪，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握在一起，折扇扇起的风打在冯时身上，吹着衣角飞扬。“你是谁。”声音稚气未退，柔和又清亮。“为何救本…少爷。”冯时笑了笑，收起扇子在手里敲了敲，“怎么说呢，受人所托吧。还有姑娘家家的，有点儿姑娘样儿。”

        顾子帛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冯时带着笑意的脸，心中却十分慌乱，这个秘密只有父母亲还有自己知晓，父母曾与自己嘱咐多次，甚至自己很少在幽州城内露面也很少见人，生怕走漏了风声，所以眼前此人何以知晓此事。袖里藏着得匕首缓缓滑出，顾子帛手腕一翻将匕首握在手中，贴着手腕略显冰凉。冯时身边忽然起了一阵疾风，吹着顾子帛踉跄两步又跌坐到地上“好了，凰匕不应该用来对付我。况且身体不好，别老动刀。”

        顾子帛咳嗽两声，呼吸急促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沁出，面露痛苦之色。冯时看着旧病复发的顾子帛，忙伸手压在她的手腕上，脉相飘忽，脉搏时强时弱，冯时运转内力将真气渡入，从胸前掏出一粒药丸塞入顾子帛嘴里，喂她咽下。

        冯时做完这些站起身来。顾子帛慌乱的眼神慢慢变得复杂起来，眼前此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并且常年以来的用药似乎也是此人提供，心中的戒备隐隐放下一些，入口微凉带着花香的药丸很熟悉，但却对来人的身份毫不知晓，内心争斗一番，似乎除了相信此人好似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冯时看着顾子帛，沉吟了一会儿开口：“你不能回京都，你的秘密会给顾家带来更大的麻烦，欺君可不是小罪。”顾子帛抿了抿嘴唇，微微点了点头。冯时冲着跌坐在地上的顾子帛伸出手将她拽了起来，转身往回走，顾子帛跟在顾准身后迈着小步跟随。空中飘落的枯叶缓缓盘旋而下，随着风摆动。

        京都顾府，顾老夫人望着天空中被乌云遮挡的圆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匆忙返回房间中，顾老夫人的床下放着一只盒子，盒子里是这些年与各个儿子的往来书信，老太太抽出与顾三将军的几封书信，布满皱纹的手细细摩挲了几下，扔进火盆中。信纸在火盆中慢慢化作灰烬，黑灰随着火苗在火盆上方飘起，又在缓缓落在地上。

        京都各个府中，对于这个神秘的顾家三少爷都好奇不已，顾家虽战败，但皇上并没有责罚，顾家牢牢把控着西边楼兰边关以及东边的海上力量，稳稳仍是京都第一大权势家族，仍有无数人想要攀上这参天大树。围绕着顾子帛回京，京都暗流涌动，各大家族都将其视作一个不可多得的良机。

        顾子帛生于幽州边关，降生时有一老道游历至幽州，见天生异象拜见顾三将军，与众人说法不同，老道言接天的红云乃大凶之兆，并断言顾子帛幼年会疾病缠身。纵使顾三将军性情温和，但也无法忍受此般恶毒言语，便命手下将老道拖出将军府当众仗罚。谁知此人竟轻功了得，于众士兵包围中飘然离去，并留下锦囊一只。

        顾家兵权在握，为了让陛下安心，女眷世代居住京都，即使是出生于边关，也需要在幼年时送回。顾子帛渐渐长大，如老道所言一般，竟患上了怪病。城中数名医无人知晓，无人能医，将军夫人想起老道留下的锦囊，拆开后发现竟是一药方便试了一试，果然怪病被暂时压制。只是药方中有一药引天山雪茶花，此花只生在草原蛮族极北的天山之中，顾府曾留有几只，这次用完就要派人再取，也就是这个时候，顾三将军认识了冯时。为了救女儿性命，顾三将军只得谎报顾子帛性别，将其留在边关，并从不让顾子帛露面，以免增加祸患，也因此，幽州连同京都众人只知顾家三将军生子，却从未见过，顾子帛身份愈发神秘起来，道听途说的流言四起，也让无数大家闺秀对顾三少爷感到好奇。而此事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顾准手持树枝在院子里比划着剑招，剑谱简单，仅仅只有九式，每式剑招都有详解，练起来并不困难，只是顾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动作便略显生硬。每每练完一式总会疑惑半晌，似乎这剑九式本就平平无奇。寂静的山涧被“吱呀”一声划出一道口子，院门被推开，一袭白衣跨步进来，纸扇拍打长衣，扇起的风吹着额前的发轻轻飞舞。顾准瞥了一眼来人，又将目光移至树枝。

        “乖徒弟练剑呢？”冯时露出皎白的牙齿，脸上的笑意与春日的阳光一起洒在院子里。

        “心情不错啊。”顾准又撇了一眼冯时，然后看到了躲在冯时身后怯生生的顾子帛。顾子帛也在大量着眼前的顾准，躲在冯时宽大的衣袖后，小手紧张的攥着冯时的袖口。冯时往旁边侧了侧，让出顾子帛，“这是顾三将军的独女，以后你们两个做个伴。”

        顾准收起树枝负在身后，眯了眯眼，“冯时你现在连小孩儿都骗？”

        “记得以后喊我师傅”冯时伸出手摸了摸顾子帛的头，“我救回来的，怎么能叫骗。”说完往前推了推顾子帛，“去，跟你师哥打个招呼。”

        顾子帛松开冯时衣裳下摆，吸了口气，忽闪着大眼睛盯着眼前的顾准，却不说话。眼神接触间，看见顾子帛微红的眼眶，紧握的双拳，以及被风吹过的衣服褶皱。冯时叹了口气，对着顾子帛说：“你与顾准身材相仿，先去换件他的衣服。”然后冲着顾准眨了眨眼。顾准没明白冯时的意思，“走吧，我带你去拿衣服。”

        顾准将树枝随手扔在地上，领着顾子帛往偏房走，忽的感觉身后一阵疾风，侧身躲过顾子帛一拳抬手握住，刚要发力却看见从顾子帛眼中滑落脸庞的眼泪，在阳光下剔透的发着光。

        “蛮子，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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