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战！
        越往草原深处走，路越变得狭窄，被往来的商队行旅踩出的路终于被生机焕然的青草淹没，再看不到半点路的痕迹。秋日高悬在正空，草丛间的小虫往来穿梭，惹得马儿挥动起长尾，四下一片宁静，只闻得阵阵马蹄喧嚣，满眼的青黄之色向天边探去，一片茫茫得飞鸟从天边划过，天上往来得鸟儿不知是否有昨日传讯得飞鸽。顾礼季挥手止住身后的震北大军，望向草天相接边缘缓缓出现的一个小点，正是先前派出接应密探的斥候。待近到将军身前，斥候密探翻身下马，单膝跪立在草地里。只是斥候身下马匹嘶鸣一声，倒地不起，口中喷出星星点点的血沫。斥候回头看了一眼马匹，抱着的拳举的更高了一些。

        “报！禀将军，末将携密探觐见，已发现敌军王营，距此三百余里，沿途皆留有记号。王营军力羸弱，只数千蛮族勇士环伺。”斥候说着，从腰间取出地图，图上将草原山脉斜坡，湖泊浅河，王帐所在地形地势，部落军力分布标记的清清楚楚。顾礼季端详半晌将地图递给参将，稍加思索下达军令。“全体听令，稍侍休憩，备急行。地图拓几份出来。”

        “末将领命。”负责传信的亲兵领命，策马向队尾传令而去。“将军有令..全军将士…原地休憩….备急行….将军有令…全军将士…原地休憩…备急行….”声声战令回荡在天地间，向着队尾蔓延。辅军又连忙搬来桌椅，几位随军文书将地图铺展开誊拓起来。

        “骁骑将军听令，命汝携两千轻骑，两千弩箭，三千辅军西侧迂回扎营，先行抵达敌军王营侧翼丘岭布阵，号令冲杀”

        “破虏将军听令，命汝携三千轻骑，四千辅军急行至东侧平原扎营，布阵合围，号令冲杀。”

        “左右将军听令，命汝等携余部两千重骑，三千重甲，一千辅军居中策应，正面冲杀。”

        “吾率亲兵一千，辅军余部，随吾急行致合围圈外扎营。”

        “末将领命！”众将军应声领命，随传令亲兵的奔忙，震北大军渐渐分为四支向着草原王营急行合围而去。

        此时草原的王帐中，可汗赤木察端坐在正中的主位上，面前摆放的是草原探子传回的情报，从南国震北军踏入草原开始，便有鹰隼盘旋跟随。草原部落善骑射，更善驯兽。顾礼季此时并不知道自己震北军的一举一动皆在王营的掌控之中。除却这探子的情报，案上还摆放着一封书信，信封上书可汗赤木察亲启。赤木察将信中内容逐字逐句阅了几遍，递给营内部落的诸位头领。“诸位，这信中内容，有几分可信？”

        “可汗，南人狡猾，信中所述可信但不可全信，幽州城易守难攻，贸然派兵，实属不智。我认为不如先应对此次震北军来袭，校验书信内容，容后再做商议。”

        “车臣汗言之有理，诸位还有何异议？”赤木察点了点头，对车臣部头领的话深以为然。

        左贤王闻言，瞥了一眼所属部族部下。部族头领会意，“可汗，我左部愿遣逾万铁骑试探，佯攻幽州。奔袭绕后，断震北军后路。”右贤王嗤笑一声，目不转睛的看着出头的部族头领“好一个奔袭绕后，只怕是想借机攻入幽州抢掠一番吧。”左贤王拍案而起，“你右部不敢，还不让我左部占这便宜？”

        “我右部是不敢，但也做不出围剿自己部族的事来。”右贤王身子往后靠了靠，满脸讥讽。

        左贤王闻言看了一眼主座上的可汗，遂指着右贤王大骂“天山部被剿定是你右部作为，我还没跟你算这笔帐，你岂敢血口喷人！”

        赤木察将杯子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够了！大敌当前，你们还在这儿互相指责，天山部族的事本汗自会彻查。左右贤王，车臣部族、赛音汗听令，即刻通知各部族勇士，放震北军进王营五里，待震北军合围完成背后进攻，王营亲卫、天山部铁骑正面抵抗，待各部族救援。右部铁骑从西侧山岭绕后，冲散震北军重甲部队，合围东侧震北精兵。”

        各部族头领纷纷行礼，“我等领命。”左右贤王对视一眼：“还请可汗移步部落暂避。”赤木察眉头挑了挑，转过身去看着草原各部族的迁徙动向“不必了，本汗跟诸位勇士共进退。若无事就去备战吧。”

        待众人退出王帐，一袭白衣闪过，鬼魅般款款落座在帐中主位上，白衣人随手端起案上酒壶饮了一口，随即瞟了一眼桌上得信件。赤木察的脸色变了变，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指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片刻，赤木察叹了口气，拳头缓缓松开，将手背在身后，微不可查的挥了挥，隐藏在暗中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平缓。

        “主人。”赤木察低了低头，声音有些许颤抖。

        “还算聪明，你知道，他们打不过我。”白衣男子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皎洁的牙齿。

        明月高悬在草原的夜空，点点繁星缀在夜幕里闪烁。风声合着草原上此起彼伏的虫鸣惊扰着震北军将士的梦。左翼骁骑将军马颜良尚未入睡，他正围着军营的篝火端坐着，火光映照着他的脸，显得格外的寂静。偶尔巡逻的队伍经过，远远看他一眼，没有人敢惊扰将军的沉思。火堆噼啪作响，偶尔几粒恼人的火星跃出来溅在马颜良的衣衫上，在漆黑的夜空里划出一道一闪即逝的红痕，红痕映在他的眼眸里，藏着不安、焦虑、以及些许的惊恐。马颜良挣扎的站起来，环着四周的军帐，他知道里面住着的人是同自己渡过了日日夜夜的伙伴，是共同饮过酒，抛头颅撒热血的战友，可是这些人即将逝去。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不敢违背京都里那把龙椅的主人，更不敢有丝毫忤逆之心，只是…马颜良缓缓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草原夜里略微冰冷略微湿润的空气，转身步入营帐。明天？怎么还会有明天？

        第二天的清晨，左翼骁骑将军马颜良先行抵达王营左侧的山丘，居高临下远远可以望见平原上草原部落的营帐，中间最大的毡房便是北蛮可汗的住处。马颜良望着那顶帐篷四周飘扬的旗帜，身后数千震北军半伏在地上，衣衫沾染了朝间的露水变得格外的沉重。亲兵附上前来“将军，真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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