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云清请真人
  乌鸣将铡刀送到卫府，带着卫真那把宝剑便回了铁匠铺。乌达一看到儿子回来，便责怪道：“去送座铡刀，怎么那么长时间？”乌鸣将卫府二公子请求开刃的事情说了一遍，乌达接过那把剑，说道：“年纪轻轻，开刃干什么？兵器就是凶器，二公子既非官家之人，也非江湖人士，若开刃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再说，这把剑品质低劣，不值得开刃！还是还给他吧。”说后，就把那把剑扔在了一旁。乌鸣想要劝劝爹爹，但是乌达接着说：“赶快干活，今天活儿多着呢！”乌鸣无奈，只得去烧灶。

  尽管乌鸣在铁匠铺长大，但都是干一些杂活儿，有时也听父亲讲解一些兵器锻造方面的事情，实际上，自己并不会锻造兵器。一则他的父亲乌达几乎没有锻造过，二则乌达倒也讲授过这方面的知识，但是讲故事的成分偏多，就像在大街上经常胡侃一样。乌鸣有两个愿望，第一个愿望是想学锻造兵器的技术；第二是拥有自己的兵器；如果说还有第三个愿望，那就是在自己学会锻造兵器之后为自己打造一件趁手的兵器。守着铁匠铺，这愿望应该不难，但实际上，乌鸣到现在连一把阉猪刀也不会锻造。

  此时，乌达光着膀子，用那把铁锤正在砸着火红的铁片，而乌鸣也是光着膀子在偌大的火炉旁，不断地往里边拉着风箱，时不时续点碳。乌鸣想：像卫二公子这样十五岁的小孩都有一把兵器，尽管没开刃，但也总算是有吧，而自己什么都没有。有件兵器作什么用途呢？兵器并不只是杀人或者打架斗殴的物什，主要是装扮，想想看，卫二公子拿宝剑的样子是多么威武，如果自己也拿一件兵器，属于自己的兵器，走在陈州城的大街小巷，那是何等威风。陈州的公子哥即使不带兵器，也是腰带上挂着一块美玉，手持宝扇；再次一点，那些文人儒士，哪怕是穷酸秀才，手里还经常拿着一本书呢；而自己呢，衣着打扮很普通，长相也很一般，也没有什么文采，不拿件兵器，实在衬不起这雄壮的身材。

  想到这里，乌鸣突然问到：“爹，我什么时间能有一件自己的兵器？”乌达正在全神贯注地打铁，再加上“咣咣”的声音，并没有听到乌鸣的问话。乌鸣提高了嗓门，又问到：“爹，我什么时间能有一件属于自己的兵器？”乌达扬起那把大铁锤，刚要砸下去便听到了乌鸣的问话，愣了一下，乌达将锤重重地砸在铁片上，说道：“要兵器干什么？你年纪还小！”乌鸣说道：“我已经不小了！”乌达道：“兵器并不是好东西，哪有农具好！兵器是用来杀人的，农具是用来生产粮食的！”乌鸣听出了父亲的意思，兵器只会惹是生非，于是说：“如果不开刃呢！”乌达说：“呵呵，不开刃还能叫做兵器吗？”此话刚吐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且这个错误犯得是如此低级，因为有很多兵器是不需要开刃的，就像锏、鞭、锤、棍、棒等，本身就属于钝器，不属于利器，当然不需要开刃。而乌鸣则趁机说：“那您能帮我打造一件钝器吗？”乌达心想，既然儿子想要，打造一件也无所谓，但绝对不能是利刃，利刃容易出事！打造什么好呢？乌达猛然注意到自己手中的铁锤，呵呵，就铁锤吧，既可以当做兵器，又可以子承父业，更重要的是还不容易出事。乌达说：“过来，试试这把铁锤！”乌鸣一愣，什么？铁锤！竟然让我用铁锤当兵器，这拿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想想看，与兄弟们一同出去，他们手提宝剑，我提着铁锤，岂不大煞风景！人家拿兵器是个装扮，显得威风凛凛，自己提个铁锤，岂不颜面扫地！还不如空着手呢！

  乌鸣说：“爹，这······这不太好吧！”乌达道：“兔崽子，过来试试，有兵器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了。”乌鸣心里只叫苦啊，真应该忍住，不该向父亲提起兵器的事，如果有朝一日，学会了锻造兵器，一定要为自己锻造一把上乘宝剑，即使是钝器，也要锻造一对铜锏、钢鞭什么的，哪能使用铁锤呢。父亲让试试那把铁锤，乌鸣只得试试，那把铁锤少则也得有五十斤重，这位少年单手轻轻提起，但是乌鸣却像提起丧棍一样，心里不是滋味，故意说：“这把铁锤杆太长，头重脚轻，难以运锤如风！再说一把铁锤难以发挥威力！”好一个“运锤如风”，好一个“发挥威力”，乌达感觉对面的儿子将来肯定有出息，乐呵呵地说：“等我三日，加以改进，重新给你打造一对！”乌鸣真怪自己的话多，本来是想找个理由，让爹爹给自己换件兵器，这下倒好，即将板上钉钉了！心里叫苦连连！

  而另一边，卫真骑着白马，带着两名随从和一些礼品前往云清观去请师父上官真人。说实在的，卫真也确实想见师父，每次见到他总会有一些收获，如果说师父能一直陪在卫真身边，卫真的武功肯定能上几个台阶，与严柏报一刀之仇也会增加几分胜算。尽管上官真人与卫真名为师徒关系，而且离得也不远，但是一年也只见一次面。上官真人与卫真的父亲卫茂关系甚好，从上官真人入主云清观那一天起，每年都要到卫家住上九天，而且不会多、不会少，整整九天。上官真人到卫家的时间也比较固定，几乎都在每年的“立冬”这天，而且是不请自到，十几年了，每年如此。上官真人年到卫家必将做一场罗天大醮，说是为卫家男女老少祈福禳灾。所以，父亲让卫真这个时候去请上官真人，感到比较诧异，何况是哥哥定亲典礼，不可能像大婚那样隆重。

  上官真人与卫茂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喜欢深居简出，平时在道观里做一些喜欢的事，比如饮茶、作诗、浇花、种菜、打坐、讲经、习武、修身、研医、炼丹等，平时很少外出，即使是外出做醮事也都由弟子们去做，除了卫家，上官真人从来不会亲自去做。也有些商人巨贾、土豪绅士，甚至是官宦人家为云清观添了大量香火钱，只为求见真人，但上官真人能推辞就推辞，实在推辞不了的，也只短暂会面。别说他们，即使是道观内的道士，也有很多没有见过上官真人的真容。那么，如此神秘的真人为何与卫家如此相熟？卫真倒没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哥哥卫源的名字就是上官真人取的，一曰：“真，存本修真是也！”再曰：“源，德道之源是也！”尽管，卫真的修养还没有悟出自己名字的真正的意思，但却能体会到师父的良苦用心。

  卫真出了陈州城向南走了两个时辰，便看到了一个大土坡，这大土坡东西约九十丈、南北约二百步、高十几丈，当地人管他叫做青帝丘，传说是华夏祖先和首领太昊的陵墓，太昊又后人称作五帝之一的青帝，故名青帝丘。经过三千年的风雨和人为战争，如今的青帝丘已经降低很多，在五代时期，这里还曾烧了一次大火，整个丘上的树木被焚坏完毕，但如今，青帝丘上面的树木依然是郁郁葱葱。而在青帝丘的南边便是云清观，观内不仅供奉着道家三清：玉清圣境无上开化元始天尊、上清真境玉宸道君灵宝天尊、万教混元教主太上老君道德天尊，还供奉着青帝，因此，云清观的香火可谓旺盛之极，不仅周边的老百姓，就连进京赶快的文人、途径此地的商人都要上几柱香、许个愿。

  卫真穿过人群进入云清观，再穿过前院，来到后院的大门前，道童说：“施主，请止步，后院为真人修炼场所，外人不得进入！”卫真答道：“陈州卫真前来拜会师父上官真人，烦请通报！”道童说：“原来你就是师父经常提起的卫真师哥，请师哥耐心等待片刻，待我禀告师父。”卫真心想，我混得也是挺失败的，徒弟来拜见师父竟然让自己的师弟拦下了，而且师弟竟然不认识师哥！说道：“师弟，快去吧，我赶了两个时辰的路，连口水还没喝呢！”道童进入后院，不多时又出来了，说道：“请师兄再耐心等待一会，师父他老人家正在打坐。”卫真说道：“徒弟来拜见师父，哪有那么多礼节！”便对着院内喊道：“师父、师父，卫真来看您了！”道童连忙劝阻：“师兄，师兄！师父打坐的时候，其他人是不能打扰的！”好吧，接着等。此时的太阳毒辣辣的，后院门口竟然没有一棵树，卫真热得汗流浃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甚是烦躁。不一会，两个随从孙龙、孙虎兄弟送来一罐水，卫真一饮而尽，可是还是觉得口渴。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卫真更加烦躁，对道童说：“师弟，看看师父打坐好了没？”道童说：“刚才不是说了吗，师父在打坐的时候，其他人不得打扰！”卫真真想一把火把这后院烧了，逼师父出来相见。卫真对着院内，又喊：“师父、师父，卫真来看您了！”道童生气地说：“二公子，不要打扰真人打坐！”看来道童真生气了，不叫师兄，倒叫起了二公子，不说师父，说真人了！

  大于又过了一个时辰，卫真实在受不了，想要强行穿进去，道童挡住路，不让进去，两个人争吵起来。卫真说：“孙龙、孙虎上，把他架在一边去！”孙龙、孙虎共同上去，架起道童就走，道童边走边骂：“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卫真，你这个无礼的劣徒，竟敢打扰师父打坐！劣徒，劣徒，我一定让真人好好教训你！”卫真说：“师弟，你无知，就别怪我无礼！”说完，抬脚就去踹那扇门！

  卫真的脚还没挨着门，那扇门突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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