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弱者的血性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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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弱者的血性
        严柏所说的花家也是陈州城的大户人家,高祖花敏曾辅佐王安石施行变法,变法失败之后,受朝廷排挤,抑郁而终;曾祖花耀饱读诗书,但未受朝廷荫庇,便搬离京师汴梁,在陈州落脚,后整日饮酒作乐,家财即将耗尽,最终也是忧郁而死;到了父辈花琛这一代突然出现了转机,二十年前中原大旱,农田颗粒无收,花琛看到了机会,决定破釜沉舟,将府邸抵押,从江南买粮到陈州地区贩售,赚取了巨大财富。后来干脆做起来了粮食生意,到了现在,花琛便是陈州城最大的粮商,但是生意越做越大,家事几乎很少操心,尤其是对儿子花常更是疏于管教。

        与卫家不同,花家的行事相对高调,这与花琛的经商思想有关,花琛的人脉很广,在陈州无论是官府还是军队,无论是商贾还是豪绅,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江湖好汉都与花家有或多或少的交际,但这也不是说花家在陈州城能够只手遮天或者说呼风唤雨,当然,如果非要这样做,也是具备条件的,但是恰恰相反,花家只谈生意,不谈别的。话又说回来,花琛又绝不是那种为富不仁的商人。七八年前,山东宋三郎起义,虽然范围和规模不大,但是河南也是深受其乱,曾有一段时期,山东大批流民逃至陈州,陈州知府开设粥棚,其中所需粮食均为花家捐助。后来,陈州知府得到朝廷嘉奖,便对花家感激万分。

        陈州城地处平原地区,人祸很少,但天灾较多,旱涝、蝗灾时期,花家绝不闭仓惜售,尽管价格稍高,但总能让人买到粮食。总体来说,花家在陈州的口碑还算不错。但是问题就出在花琛的儿子花常身上,花常从出生那天起,花琛就极少关心,因此内心甚是愧疚,只能在金钱上给予补偿。花常也是因为缺少父爱的缘故,脾气暴躁、做事不计后果,后来竟然演变成残暴。后来,花琛请鬼刀韩放任花家护院教头教习花常武功,请陈州知名秀才余多识教习花常诗书礼仪。问题又来了,韩放、余多识简直是与花常蛇鼠一窝。韩放在黑白两道都有一定的名气,擅长使用一把鬼头刀,人称鬼刀韩放。何谓鬼头刀?刀长二尺三,刀背、刀面和护手均为黑色,刀刃和前刃均为银色,整体看起来,犹如黑夜中一道闪电,刀柄末端镶嵌着一颗鸭蛋大小的骷髅头,亦是银色。此刀锋利无比,吹毛即断。如此兵器,韩放向来都是随身背着,黑色的刀鞘上方露出一颗骷髅头,随着韩放的身体扭来扭去,甚是吓人。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除了教习武功,慢慢地,韩放竟然变成了花常的打手和随从;而余多识也变成了花常的军师,以后的很多馊主意都是出自这个秀才的脑袋。自从有了韩放和余多识相随,花常更是恣意妄为。

        这天,花常带着韩放、余多识和几个随从去拜会群芳楼的钟玉卿,作为群芳楼的花魁自然不是想见就见。若一睹美人芳颜,必须要满足三个条件:第一白银百两;第二满腹经纶;第三相貌堂堂。第一个条件这是群芳楼的规定,与钟玉卿无关,这一点花常自然能够符合;第二点和第三点则是钟玉卿的规定,事实上,花常也算是相貌堂堂,八尺身长、肤色白皙、五官端正,但是唯独不符合第二点。若见钟玉卿,必须要会吟诗作对、甚至是精通音律,通常情况下,来访者必须隔着屏风自作诗一首或所对下联让她满意。不满意者,则无缘相见,即刻被请出阁楼;若钟玉卿满意,不仅能聆听她的天籁之音,还会陪有缘人饮酒几杯,仅限于此。钟玉卿到底长什么样,很少人有人见过,即使见过也都说无可描述,如果非要描述,只说是仙女下凡。花常的心里似一万只蚂蚁在爬,迫切地想见这位“仙女”。花常交过百两白银之后,被群芳楼的花童带到阁楼里,韩放、余多识以及其他下属想要进去,却被花童拦住,告知只能进花公子一人。还没进去就飘来一股特殊的香味,花常的内心又开始翻滚,心急火燎,进去之后,显得彬彬有礼,抱拳鞠躬。

        钟玉卿说:“绿水浮萍,轻舟荡起万点波”。花常虽未见其人,但闻声音,如春夜之细雨,沁人心脾,让人有些沉醉,但是沉吟半天也对不出下联,此时,花常只怪自己没有跟余多识多学习,这难道就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脸上的汗往下滴,不仅仅是丢脸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没有达到拜会美人的目的。钟玉卿又重复道:“绿水浮萍,轻舟荡起万点波”,而花常更是焦急如焚,顿首挠腮。不一会,花常便听到了脚步声,那脚步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知道钟玉卿已经走远了。花童也提醒说:“花公子,请吧。希望下次有缘。”花常依然装腔作势道:“晚生定当好好读书,争取早日一睹钟姑娘芳容。”出了阁楼,属下面面相觑,知道这一次肯定是没戏。出了群芳楼,花常火冒三丈,一脚踢翻了门口的水果摊,摊主刚准备要骂,一看是花公子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话说,严柏挑着青菜慌慌张张地跑到花府门口,刚准备要敲门,恰巧,花常也从群芳楼回来了。严柏并没有花常见过面,这样的小事当然也不需要让花常操心。花常的怒气还未消散,说:“干什么呢?”严柏一看来者不善,便放下扁担,答:“为花府送菜的。”花常说:“都过了饭点了,还送什么菜!”严柏说:“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有点事儿来晚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严柏尽管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已经猜出几分,能在这傲气讲话的绝非善类,肯定是花家公子!既然是做生意,肯定是要和气生财,尽管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

        “啊呸,还小人,我看你都不像个人!”花常说。这就有点伤人了,我可没招他惹他。严柏心里想。但是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若论高低贵贱,花常自然高贵,但是也不能代表我一个送菜的就低贱哪!严柏已经有几分恼怒,但依旧是低头不语。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主家!花常看到眼前的小伙子竟然不答话,心想这次可找到发泄对象了,但是不过瘾,若是能打一架就更好了,反正对方一个人,自己是一群人!接着说:“我看你不但不像个人,连猪狗都不如,就一个臭卖菜的!呸!来人,把这个臭卖菜的打走,那些臭菜全都喂猪。”

        花常的爪牙门一哄而上夺起严柏的菜筐就甩,严柏的眼睛越来越圆,拳头握得越来越紧,心中的怒火终于燃烧了,抡起拳头朝花常的脸上砸去,花常刚才还在想这小子根本不敢动手,不说自己人多势众,而且还在自己的地盘,花常受到重重一击,门牙差点被打掉,众人一看情况不好,立马向严柏扑来,严柏一拳打到一个、一脚踢倒一个。花常擦擦了嘴角的血,吐了一口血痰,说道:“都住手,我来会会这孙子!”众人让开,然后示意了一下,韩放也从身后挪开。花常扑了上去,直接朝严柏的心脏打去,严柏顺利躲开。花常飞踢一脚,严柏一拳打在大腿处,打得花常飞出去好几米。

        这时,韩放看出花常不是严柏的对手,便说:“教训一个卖菜的何须公子亲自动手!”而后,拔出鬼头刀到向严柏砍去,严柏心想,只可惜自己的双刀不在身边,否则打上几十回合也未尝不可。随后,捡起扁担去抵挡韩放的鬼头刀,只可惜,扁担被一截一截的削断,严柏只能向后退却。韩放作为护院教头自然有两把刷子,虚晃一刀,然后一脚将严柏踢倒在地,而后命令随从:“拿下!”

        两个下属架住严柏,严柏大骂:“无耻小人,有本事都不用兵器!”韩放用鬼头刀指着严柏,怒目而视!此时,花常嘴角的血还在流,屁股还在疼,看到严柏被随从拿下,心说:报仇的时候到了。快步走向前去,夺走韩放手中的刀朝严柏砍去,韩放和余多识赶快去拦截,千万不能出了人命,毕竟双方没有什么大的仇恨!但此时,那把鬼头刀已经落到了严柏的肩膀上,若不是韩放和余多识及时挡住,严柏的胳膊可能就废了。严柏“啊”的一声惨叫,顿时血喷了出来,想不到自己竟然到了如此任人宰割的地步。在花常抬起鬼头刀的瞬间,严柏使劲一挣扎,挣脱两名随从,一脚将花常踹翻在地,逃跑了,花常站起来,准备去追,被余多识拦住了。余多识说道:“公子勿追!那小子受伤已重,再打极有可能惹出人命官司,到时对谁都不好!”花常这才做罢,悻悻地说:“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要了你的狗命!”

        严柏狼狈地到药堂处理了伤口、抓了些草药。回到家,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虽然他打猎,有杀性。但当别人架住双手,刀砍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竟然感觉到了绝望。同时他也看到,人心到底有多坏,强者要杀弱者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只凭自己的喜怒哀乐就可以。想本分地卖菜、过日子竟然也那么难。但是,自己的血性仍在,他必须要报仇。报仇谈何容易,自己势单力薄,对方人多势众,还有那个武功很高的随从,单凭自己几乎没有可能。要说报仇,也不是一定要朝对方射一箭、砍一刀,置对方于死地,而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一个卖菜的也不好欺负;我一个平头百姓也不能随意被招惹。就那么简单。

        严柏在家养了二十天的伤,思来想去,在陈州城,能帮他的只有卫真,便托人捎口信给他。而卫真接到口信后也按时赴约。

        卫真听到事情的原委,说:“陈州城竟然有如此恶霸!”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绝不知道江湖是如此险恶,陈州城竟然有如此飞扬跋扈之人!老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样的事决不能纵容,当时就向严柏表达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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