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临城下
        狄父亲是北方某地郡守的儿子。出生之时，额，，，，没有什么异像，小时的他常常望着夜空，喜欢一个静静地看着星星。他身边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名的师傅，他能读书一半是父亲教的，一半是他从一个老骗子那里听来的。也许，他唯一一点出人意料的，是他很聪明，所以他能看懂书中另外的意思。

        他喜欢读名臣传，却不喜欢书中过于强调忠义的论调。时局不同，人也要有相应的变化，苦苦死守君臣之义，只怕会祸及天下了。名臣传里，还是过于强调了君王，有意无意地减轻百姓的作用。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却也有另外一番道理。这时的他不会想到他有一天也会被写进他认为迂腐的名臣传中，和另外一个人并称为绝代双骄。

        狄静静地看着这片天空，心里很安静。明天老骗子会拿什么骗他呢？这样想着。但是北渊城的外围，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似乎不止一个，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清。

        城里还是一片安详和谐。城主府里，郡守祖和臣僚们正在商议，往后的互市流程。一个军士，疾驰而入，守卫们有些惊讶，看着军士后面的“急”字旗，他们没有阻拦。只是默默地想，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军士带来的消息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否者郡守不会是那样的神情。城主府前的大钟想起来了。北地军民太明白，这段三声一组的钟声代表着什么？接着烽火点燃了，一条火龙就这样燃起来了，匈奴人也来了。

        匈奴人不是善茬，但北渊城里的军民也不是好欺负的。16以上30以下的年轻人被动员起来，也许后面会有更多的人被动员起来，毕竟全民皆兵在北境可不是什么空话。沉静多年的北境人民再一次披上了战衣。

        这次的敌人却不同以往。以往来去皆如鸟兽聚散的匈奴人，这次显得格外严正。时间在北渊城，所以郡守并不着急，但是大军突然出现，什么事都不做，就驻扎在一边，也够让人心浮动了。就像狼群在戏弄自己的猎物一样，北渊城笼罩在一片暗影中。城里人心浮动，城外的营帐之中，虎漠视着眼前的城市，身边的军人第四次向他进言进攻，他毫无表情地挥下手，军人自己便闭上了嘴。无人敢违抗虎的意愿，尤其在虎统领30人就贯穿白羊部落之后。

        即使是他的下属，也会害怕这个喜怒无常的将军。但是，部下心里还是有点嘀咕的，劳师远征，一路上只能抢一些牧民的财产，一路的损失可谓巨大，来到这城边上，却毫无动作，大雪就要来了，到时候找不到食物，是要生生把自己困死吗？肖一直跟在虎的后面，等着所有都离开后，他又进了帐篷，他明白虎是不会做傻事的，他想知道虎的安排。

        肖就站在虎的身后，看着虎弓着身子，查看那半张地图，他在等虎。虎好像真的没有看见肖一样，一看就看到了天黑。晚饭送了进来，只有一支羊腿，半壶酒。虎抬头看着肖，“你怎么来了？”“我在等将军的命令。”“我的命令还有人听吗？”“只要是将军的命令，末将誓死追随。”“那让你杀了崇了呢？”肖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惊慌，还带着一丝恐惧，但他马上平静下来，“只用将军下令。”虎不置可否，只是脸上带着一丝不屑，而这肖看不到。“最近军中怎么多了好些牢骚。”“额。”肖好像跟不上虎的思维，但是他马上就恭恭敬敬地回到，“主要是狼营。”“上次征战过后，他们没得到足够的战利品，故而有些怨气。”“战利品？躲在大军之后抢夺战死者财务的废物们，还有脸要战利品。”虎语气不善，肖一言不发。众人都知道狼营的任务从来都不是攻城略地，而是“监军”。所要监视的，就是眼前这位少将军。这位少将军是一头狼，最凶狠最狡猾的头狼。而这当然也被他的义父崇知道，非但知道，他还明白怎么用这头狼。这么好的一只凶兽，关在笼子会废了它，应该给他系上铁链，用食物笼络，用铁棍驯服，这样它才能听你的话。头狼被链子困住，而虎是被狼营看住了。

        “再等两天。”“啊?!”“两天后你就明白了。”“是。可是将军，恐怕两天后我军可能就断粮了，到时只怕未战先溃。”“未战先溃，哼，如果这样你们这些将官又有什么用吗，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肖无奈地看着虎。军营断粮，必定溃散。可是他又不敢说，他其实很害怕虎。虎不喜欢多说话，今天说的话却很多。通常战机一来，他就会变得很多话，他很愿意花些心思在战争中，尽管胡人都不是很愿意去花心思，可是眼前这个人他不一样，他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

        肖走后，虎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战机将至，两天后必见成果。而一般人又怎么会明白，他想要的比所有人想的都多。

        老骗子比北渊城里所有的人都要机警，他最先发现了城边的大军。他摸着稀疏的山羊胡子，想了很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朝堂必有内奸！他想做些什么，却发现他什么都做不了，于是他也不再花时间和精力了。最先找到老骗子的，是郡守祖。“先生，匈奴铁骑环城而立，却不进攻，也不断水，甚至连哨兵传信也不管，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山野闲人担不起郡守大人的先生之称。”这话半带戏谑，祖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先生，如此平静是否已有计较。”“祖，你做了这么多年的郡守，难道不明白引来狼群的必定是猎物，而不会是一只猛兽。如今，虎围而不攻，是因为他明白北渊城绝对不是一只乖顺的猎物，拿下北渊城绝对对他百害无一利。”“他难道不想要北渊城吗？”老骗子看着祖，怀疑当年收他为徒是否是自己一生败笔。“他当然想要，但是现在把北渊城给他有用吗？他难道愿意崇的实力再强一些吗？匈奴再强一些，那他就再没有机会了。本来虎这些南征北战，积累了大量军功和人望，但是这些都没有变成实实在在的好处，且崇对他的忌惮只会越来越大，如果拿下北渊城他就再没了机会将这些变现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都说了他想要的实实在在的好处。”“好处能从咱们北渊城来？”“不是北渊城，但也与之有关。”老骗子看了一眼聚精会神的祖，“那么打下北渊城，从此中州就打进一颗钉子，后面就有机会南下河南，西胁川蜀。崇的实力会大大加强，那么虎就不再重要了，想想他会怎么做？”“所以此战他会故意输！”“他比你聪明，也比你看得远。北渊城拿不下，但是他也绝对不会空手而归，否者崇会借口拿他头颅祭旗。但是他绝对不会让崇拿下北渊城。他的目标是来援的军队。甚至可以不用赢，军队来援，后勤不力，不得而已后退。”“但是他能算到我们的援军什么时候到？”“所以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如果真的有援兵早就准备好，只怕他们连战报都提前写好了，‘突接紧急军情，不敢怠慢，火速驰援，累死将士无数，损耗巨大。’”“朝中有人当内应？”“这就不知道了，或许都只是我这个老头子瞎猜的。”“战阵之事最为凶险，没人会把自己无缘无故至于险地的。”

        尽管有人猜到了虎的意图，但是不安的人还是安定不下来。人有时候就是过于“聪明”了，“聪明”得丢掉了一些他们不认为重要的东西。北境陈家就是这样的，他们已经坐立难安了。还好他们家是北地大家，势力强盛，所以军队中也有他们家里的人。虎算到了很多人会投诚，但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如果不是他这次另有筹谋，他真的有可能打进北渊城。看着眼前堆起来的投诚书，密密麻麻的甜言蜜语，叫他这样的人都觉得不堪入目了。打发走一批又一批的大家族的代理人，看着面前这些谄媚的嘴脸，叫他觉得胃里难受。他当然明白，这些人中肯定有受到命令来故意打探虚实的探子，但这里面绝大多数的都是真正的投诚者，这让他觉得这些中原人不过如此。

        埋藏在他内心里的“黑龙旗”终于倒下了，他再也不会畏惧那个曾经威名赫赫的帝国留在草原人心中的影子。正如中原人常说的“吾可取而代之。”王座上的人为什么不可以是他呢？但这还太遥远，他还需要发展。别说中原人的高城铁甲，就是他义父的一只臂膀都比他强，他还需要隐忍。狼低下头，从视线里消失，不是放弃，而是它彻底地将你视为猎物了。

        城里，祖不断猜测是哪支军队最先驰援，但他总觉得这样无端猜测会使得朝堂动荡不安，但是想到可能是朝中大员内外勾结，他心里很紧张。狄从老骗子那里又听到一个有趣的故事，看着焦头烂额的老爹，他也有些紧张。“父亲，我们现在要不要先撤出一部分老弱，现在外面还不算太严密，估计他们也没下定最后的决心。”祖看着自己的儿子，想要训斥几句，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当下是一团乱局，早点让他成长也好，老骗子说的有道理，但是战事又怎么能跟人所预料到一样，还是要做好各种准备才好。想到这，他缓和了语气“好，你也该见识见识真的战场事务了。你去准备一下，明天你就带上家眷，组织百姓撤到狼烽塞里面去。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将百姓安置好。还有照顾好你娘她们。”狄没有料到自己会得了这样一个差使，心里有些激动，但是更多的是慌张。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想要说一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你已经长大了。不要让人再为你担心了。”说完祖转身就走了，心中有些牵挂但是无法说出口。这就是父子啊。

        老骗子比谁都要惜命，早早准备好了粮食，他那些宝贝都找了个枯井沉了下去，有些不放心。但命是第一位的。他第一个找到了狄，“小子，明天怎么走啊？”“老骗子，你怎么知道的消息。”狄还年轻，他现在还不懂得怎样藏着自己的心思，但他明白这个消息的重要性，他拉住老骗子的一只胳膊，“这是紧急军情，不要四处张扬，不然只怕乱了军心。”老骗子叫他抓得疼，使了力气却无法从这个14岁大孩子手中挣脱出来，没好气地说“你个小娃娃，还不放开。你知道的难道我不明白？”狄将他放开，老骗子往后抢了一步，揉了揉手臂，又看着眼前的大孩子，小声咕哝着“这半大的孩子怎么有这样的力气。。。。”“明天，郡守会出示告示，老弱先行，大军压阵。”“那明天谁带我们这些老弱走啊？”“我和50兵丁。”“什么？！你个娃娃能做什么？”“我能做的比你想到的多得多。”老骗子脸上满是不屑，但眼里却带着笑意。看着这个年轻人，慢慢地走进营帐。

        狄看着满营的军士，他想了想只带了两位十长，其他的他一概没有用，他反而是在家中选了剩下的人。祖看着儿子，心中大为宽慰（知道军情紧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城里关于撤退的消息早就传开了，人们不安起来。听说是郡守公子带队，人群反倒安心下来，毕竟郡守是不会拿自己的儿子的性命开玩笑的。

        北渊城中的异动并不能改变虎的心意，只是他的心隐隐有些不安。这次全军出动，按照某些人的安排，应该是他最后一次领军，但是他怎么甘心！所以当南边的元帝联系他，约他一起坑崇一把，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元帝给东西很大方，他倒是很高兴。但是崇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叫他有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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