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一回 云楼皆王孙 碧台散做尘 (2 / 2)
        听到氾大郎断了一臂，氾后心如刀绞，氾大郎与甘泉公主，曾经膝下的这对璧人，一个为国身残，一个替父和亲，好端端的少男少女，却在今秋双双坠入深渊。

        见氾后无语凝噎，双目垂泪，张承奉轻叹一声，说道：“这些，让四郎从内院支度吧。”又吩咐道：“既然活着，务必要保得氾大郎平安，他们不肯马上放人，你便找几个医师、药童过去，好生照料大郎身体。”米和儿埋首应下。

        张承奉忽又问道：“合河戍如今是哪一帮人在那里？”

        “回大王，是思结部的人，头领叫做思结萨尔。”乌母主可汗封思结部都督为北山庄使，今冬暂留合河戍，乃是有文书所载，沙州官员一查便知。来的这杨悟那、索难仓二人，也是一口咬定属思结所部，两相印证，自然没有疑问。反正二人也没撒谎，索雄部正是隶属思结部，没的错。

        “思结萨尔。”张承奉恍惚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无甚印象。今番没杀氾大郎，只索要财物，使得张承奉恨都恨不起来。拂袖说道：“快去办吧。”

        旁边的氾后，捺住哭泣，说道：“大王，臣妾想回兄长家中，问问大郎情形。”

        “也好。”张承奉应道。氾后此举其实略有失仪，但依敦煌国如今颓废之势，还有什么可介意的。

        留滞了两日，杨悟那、索难仓便笑嘻嘻的领着一队车马，在沙州军的护卫下返回了合河戍。反正氾履倩在手，也不怕沙州搞鬼。在思结萨尔、思结巴什一干人等，目瞪口呆注视之下，一大群民夫，乖乖地将一袋袋粮食、一箱箱金银送进了合河戍的库房。

        此时思结萨尔才知索承庆抓了个谁。虽隐瞒在前，但当索承庆笑眯眯说到各分一半，萨尔立刻便选择了原谅他。可不开玩笑，再给萨尔五年，他也未必能攒下这些财富，这一趟交易，可是大大缓解了泽北新立困境。

        氾家意外送来的医师、药童，也甚合二人之意。不管愿不愿意，押着他们将合部军民都做了个体检，有伤治伤，有病治病，没药抓药，绝不走空。

        赚氾家的只是外快，今冬的正式给养还得来自瓜州，一来二往，待樊灵俊与瓜州官吏建立联系，等到第一批粮草、寒衣送来后，合河戍这里的事务，便差不多有迹可循，安稳下来了。

        现时，思结部、安平寨的人们早已归心似箭，准备回返居延。临行前，索承庆将留守合河戍的人做了安排。赵什德与樊灵俊留下，分别主持军民事务，又挑了五六名单身的安平寨兵留下听用。从新附之人里，编了两火二十人，一火以李悉弘忠和伴当为主，另一火以索他力、索悉吉为主。趁着冬天无事，嘱咐大伙好生操练，以待来年伐清泽北。

        再观思结部那厢，在沙州征附了三五十蕃胡充军，尤以退浑为主。狄银恐其部异族过多，临行前曾拨与他三十帐回鹘人丁。如此，思结部中，回鹘本族仍旧居多。思结巴什被留在此地暂时主持，连带着，阿哈尔也被留下，在此打熬。

        如此约莫过了十日，留下的、回返的，一一交待完毕之后，思结萨尔、索承庆方才重新启程，返回弱水之畔的老家。一踏上瓜沙古道，放眼望去，垄垄秸秆风吹低伏，段段渠流银丝远肆，好一幅松快心情，果然是：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

        公元九一一年，大梁乾化元年。七月，甘州回鹘征伐西汉金山国，八月受降胜归。思结部并索雄部，移驻北山，与国屏障。

        又有《后汉书》载：“安西郡王，初匿甘州为将，伐金山有功，迁瓜州安平戍主，部曲乃兴。”

        （《安平跳荡》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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