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二回 丈夫誓许国 愤惋复何有 (2 / 2)
        城头守军已近油尽灯枯，索承庆快到城垛时，连续掷出两柄小斧，然后直接跃起，仗着铁甲坚盾，撞向当面守军。守着这个垛口有三名士兵，正前方一人只顾躲开飞斧，两侧守军伸过来的一枪一刀，虽然都打到了索承庆，但枪尖被盾牌格挡了一下，只划到了肩部。横刀虽然结结实实的砍在了侧身上，却没能破开铁甲，拿刀的士兵近乎脱力了。索承庆虽无大恙，然劈风之声又疾忽而至，一柄陌刀力斩而来，却是那被唤作三郎的陌刀手。值此，杨悟那正好上得城垛，眼见不及，双手执盾纵跃过去，将三郎刀锋撞偏。包铁木盾散做数截，杨悟那的左手臂骨如折了一般的疼痛，旋即半倒在城头上。

        这一下没能对索承庆造成重创，便轮到索承庆发威了，他顺手带出腰间别着的横刀，一手盾一手刀，接连煞伤二人。待那三郎再度举起陌刀，思结巴什也爬了上来，抄起骨朵掷去，给了他迎面一锤，身后思结萨尔、思结阿哈尔都跟了上来，结成小阵，也不知是谁，最后一枪将那三郎戳下城去，清空了面前的这一段垛口。临近的李卖之同样是反杀守军夺上城来，很快这段城墙抢上来了一二十人，大势已定。除了角台上的弩兵之外，王读悬与残存守军腹背受敌，倾覆在即。

        此时合河戍的守军伤亡过半，第二个缺口再一打开，守军一直吊着的最后一口气便彻底泄了，转眼间又有两处云梯登了上去，城头全面告破。前头搏杀掩护，后头的删丹军捡起弓箭，点名射杀残余守军，片刻之间，删丹军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剩下数十名守军绞杀干净。有几人跪地请降，杀红眼的删丹前军毫无怜悯，冲过去将降者一一砍了了帐。

        唯有角台尚待攻克，删丹军分做两拨，一拨围着角台，但见弩兵露头便几箭上去，又一拨将云梯搬上城头，试图攻上角台。此类纯军事用途的角台，不同于大城里的钟鼓楼，是没有楼梯上去的，全靠上面垂下条绳梯。用于燃放烽烟的薪柴也都靠吊上去，防的便是战时被人摸上来。

        所以虽只是座方圆一丈，区区六人的高台，删丹军要攻下来还是费劲。这时角台上只剩四名弩手了，方才对射时，已有两人被删丹弓手射杀。删丹军竖起两架梯子来攻，弩手分成两人一伙，各看住一架梯子，一人持弩，一人执刀，竟然连续砍射了三、四名删丹军，不过擘张弩上弦费力，射过两箭，便没有机会再上箭了。台上只余四柄横刀，愈来愈无力的挥舞、劈砍。

        “让开、让开！”两名删丹军跑了过来，他们在角落里找到一个遗落的陶罐，看来颇似装石脂水的罐子。方才的鏖战，删丹前军也有将士着了此道，被烧得颇为惨烈，这会儿两人狞笑着过来，在城头烧着的木架上点着了线引子，将陶罐抛到了角台的上方。石脂罐落地碎开，流淌一地，溅在弩手的身上，角台上木制绞车弩、烽柴余烬，都是易燃之物，溅着线引火星，刹那间，高高的角台就如同点燃了一支大号火炬，熊熊火光比日头更为耀眼。几名弩兵惨叫着化做火人，从角台纵身跳下，台下删丹军纷纷避开。

        这边攻克角台，另一边则以思结萨尔为首，数位将官围困住槊血满袖的王读悬。思结萨尔手里持的，正是狄银的佩刀，刀柄嵌着大大的红宝石，两面刀身各鎏了一条暗银纹路，刀刃锋芒逼人，果然是一把宝刀。

        王读悬身边已空无一人，删丹军将金山戍卒绞杀后，唯独留下精疲力竭的王读悬。

        思结萨尔冷冷的看着他，用蹩脚的汉话说道：“你自尽吧，你也算一条好汉，特勤或许会开恩，留你全尸。”

        大刀低垂，粘稠的血液，顺着手背流向刀锋，然后一滴一滴的坠落在城头。王读悬耸了耸肩，舒展一下渐渐僵硬的身躯。

        “呸。”他啐了一地口水，看得出思结萨尔乃是此间主将，滴血的刀锋再次缓缓仰起，折射着角台上的熊熊烈火，将刀尖指向萨尔。“废话少说，给耶耶纳命来！”

        …………

        合河戍城头，金山国的军旗被大力斩断，掷于堡下焚为灰烬。删丹前军与思结部的战旗，高高飘扬于合河戍城墙之上，一阵大风过来，两面大旗霎那间迎风舒展。合着雄壮的鼓声、号角声，四野的回鹘军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狂热欢呼。

        望台上，狄银神情振奋，对近侍说道：“今日起，我删丹牙帐又添一员勇将，这位萨尔兄弟，不可等闲视之！”

        二十里外的新城镇，都能看到合河戍的火光，听到回鹘军的呼喊。翁城之上，屹立许久的新城镇遏使冯钵略摇了摇头，对亲随交代了一句。大嗓门的传令亲随，旋即跑到城墙内侧，冲着军城内大声喊道：“三通鼓起，全军备战！三通鼓起，全军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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