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金戈登子城 白衣入西衙 (1 / 2)
        《敦煌廿咏·望京门咏》

        ——唐·佚名

        郭门望京处，楼上启重闉。

        水北通西域，桥东路入秦。

        黄沙吐双径，白草生三春。

        不见中华使，翩翩起虏尘。

        ……

        正在这长安城中的几位王家郎君，把酒唏嘘，慨叹河西局势的同一时间。可谓一梢月光，两处仰望。就在此时此刻，距长安城三千里之遥的沙州城郭下敦煌县内，被王元贵频频言说的归义军伏埋变故，已经是积薪厝火，只待今夕燎发。

        长安明月入敦煌，皎映罗城怀安坊。子时初刻，敦煌城东南角的怀安坊内，一座两进合院的内堂正中，沉香胡椅上端坐着一位中年妇人，粉色短襦，青色长裙，外罩一袭白衫，一副贵妇妆容。远远看去，只见这妇人貌似沉静，可脸颊却在些微悸动，面容间偶露狰狞，又似藏着些恐惧，口唇微动，饶是反复默颂着一段经文。

        再看内堂外面的庭院中央，又有一名白衣青年，腰悬佩剑，来回的走动，显然也甚是焦虑，院落四处散布开数名卫士，神情戒备。在头一进的门廊里，另有几名重装甲士，披坚执锐，拱卫着大门。

        来回走了几步，白衣青年踱进内堂，强捺住心头焦躁，向那妇人说道：“姑母大人，阿兄们去了有半个时辰，子城里仍无音讯，不如我也去罢，若事有不顺，也多些应对手段。”

        妇人睁开眼，瞪了一眼白衣青年，说道：“大郎休要急躁，此番大事一成，你便要重掌归义军，性子得放沉稳些。今夜是天赐良机，不但阎凤隐、曹锐一干人都统军在外，连索老贼那两个凶煞的牙兵头子，居然也一个不在身边。简直是自取灭亡。”

        她看了看院内的士卒，又说道：“我们不仅有张、李两家数百子侄亲兵，子城里还有好几队张氏旧部人马接应，又有你舅家中那悍勇的阴家小子领着死士充当先锋，反观索老贼身边不过是百余牙兵罢了。便是其他六院兵马，我们也能使其互为制约，不敢轻动。你只管放下心思，不用着急，虽然我们事发仓促，但索老贼的防备却更加疏忽。放心，老贼授首，肯定就在旦夕。”

        “姑母说的是。”白衣青年叉手执礼，退出内堂，又不甚甘心，只能翘首西眺，望着西边的子城方向，强压烦躁，期盼着城内的动静。

        顾盼之时，茫茫黑暗之中，仿佛有一头狂兽挣脱了缚束，昂然嘶吼，蓦然撼动了朦胧大地。原本寂静如墨的夜里，骤然传来兵戈相击和呐喊之声，只见子城的鼓角楼上燃起了一炬冲天烽火，隐隐又传来连续的弓矢破空之声，此起彼伏，好一片杂咂混乱，恰似一道霹雳绽凡尘，十万军中夜惊烽。

        此时，堂内妇人再也难以强装镇定，起身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庭院中间，鼓角楼的烽火，映入她的双眸，分不清是城上之火，抑或是心中之火。只是口中仍喃喃自语，断续的颂念着：“愿我自今日后，对清净莲华目如来像前，却后百千万亿劫中，应有世界所有地狱、及三恶道诸罪苦众生，誓愿救拔。令离地狱恶趣、畜生、饿鬼等。如是罪报等人，尽成佛竟，我然后方成正觉…”

        城墙上隐约的厮杀声、惨嚎声不断传来，一炬又一炬的烽火被点起，更多人涌上城墙，聚向鼓角楼。再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张节度奉旨除逆，无关人等退下！张节度奉旨除逆，无关人等退下！”一个声音、两个声音、无数个声音嘶吼着，在夜空中回响。城墙上拼杀声稍弱，双方似乎都有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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