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牛二发迹
  牛二最近算是混得风声水起。

  这风生水起，原也说得上是因祸得福。做买卖吧，不会算计；与人做工吧，下不得苦去；老爹在时，尚有时周济，还不至于饿肚子。后来老爹撒手人寰，牛二便没了依靠。一日，那牛二饿得头昏眼花，恰恰撞上李老三的馒头摊，饿虫上脑，顿时恶向胆边生，顾不得那许多，冲上去抓起几个，就啃将起来。李老三冷不丁见此情形，居然手足无措，任由他吃。

  牛二垫巴一通，见李老三并无任何反应，胆子就大起来，无所顾忌了，挑衅地看看李老三，然后扬长而去。他觉得脚步飘了起来，这感觉真的是好呢！干什么活啊，哪家有吃的吃哪家，吃完晃荡，晃荡完再吃，何乐而不为呢？想那些老实本分的百姓，谁肯为几个馒头，几把枣子就去招惹这么一个无赖？大不了就是躲一躲，尽量不碰上他就是。这越发惯得牛二趾高气扬起来，越发无法无天，为所欲为。若人骂几句，他便挥拳相向，无人敢还手。而街头几个小泼皮，也对他忽地敬畏起来，渐渐地跟在他身后，狐假虎威，牛二更加飘忽得不得了。于是泔水街这一带，无人不识得他牛二，都唤他做“大虫”。

  今儿牛二起得早，晃荡到王二伯的摊子上，吃食还没摆得开来，只有一坛酒放在旁边。牛二顾不得吃饭了，先提起酒坛来，咕咚一气。空肚子吃了酒，比平日更加飘忽了。牛二便迎风摇摆着在街上晃荡。忙忙碌碌的人，见他到来，都像孙悟空念来了避水决分开的水，给他让出一条道来，他有了一种王者的错觉。

  他迎着那分开的人群径直大踏步走去，直到一人迎面挡住他的去路。他不由得有些愠怒，拳头攥起，正待打将过去，那人却鞠了一躬，拱手道：“牛大侠请了！”牛二定睛一看，却是认得：原来是西头奔磨街应大员外的管家邹苟。牛二原本充盈的丹田霎时泄了下来，想想那邹苟多风光的主，今儿居然跟我牛二讲话，还打着躬拱着手，称我一声：牛大侠！人生得此，夫复何求？

  牛二回礼道：“邹大总管多礼了！”

  那邹苟道：“敢请借一步说话？”

  牛二道：“好说。”

  邹苟道：“前街近日新开胜友酒楼，颇有些味道，可否小酌一杯？正好与牛大侠畅叙一回。”

  牛二心头大喜。那胜友酒楼，他可是有所耳闻，但奈何腰中乏金，哪有有口福消受？此时听得邹总管提起，口水顿起，说话都开始有些囫囵起来：“啊啊，这个如何使得？”

  邹苟不由分说，挽起牛二的胳膊，径直来到酒楼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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