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金陵春雨洗街衢 (1 / 3)
        数日后。

        金陵城，终于到了。

        金陵城依稀还是宋离儿时记忆中的模样，只是他离家那年父亲还只是将军，如今已经爵封镇远候，府第早换了地方。

        打听到镇远候府是在东门巷，宋离沿着贯穿金陵城的朱雀大街向东步行，将到东门巷的地段，就往前走不动了。

        前面一队身穿黑衣的军士封了街。这些军士身量魁梧，衣甲鲜亮刀枪齐整，光论气势也比起南越普通甲卒彪悍威武得多。

        宋离认得出是皇家禁军羽林卫。但凡羽林卫出动，国中必有大变。

        宋离心中忐忑，在街边向路人打探究竟，问到的人一个个摇头闭口快步急走，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生怕妄言惹祸的样子。

        好不容易拦到一位面目和善的老伯，老伯将宋离拉到街角，打量了一眼他背上的包裹，低声道:“小伙子，你是刚进城吧?前头杀会稽王呢，听说是谋逆事发，满门抄斩!你没事别乱打听，小心惹祸上身。”

        宋离怵然一惊，会稽王李同是今上的同母弟弟，与今上血缘最亲今上能够继位登基，也深得会稽王拥立之功，如今会稽王居然会事涉谋逆?

        谋逆论罪当然是诛杀满门。然而满门抄斩其实是一个可大可小的口袋，口子收得紧些，就只是祸及妻儿，若是把口子漫天放大，家人故旧、亲信部属，以及这些人的亲朋好友，等等全都可能不免诛连。是宽是严，那就全凭上意了。

        前头街面是去往东门巷镇远候府的必经之路，宋离只好站在原地耐心等候。

        他抬头看了一眼西斜的日头，估算约摸到了申时初刻，市口斩首依照惯例是从午时动刀，杀了这两个多时辰还在杀，少说也是几百个人头滚落吧?

        看今上的意思，显然是没打算把这口子往小里收。恐怕今日还只是开刀的第一场，与会稽王走得近的文武臣僚，只怕是要死上一大串。这杀劫一起，不知将要伊于胡底了。

        到此地步，国事如何已经是不问可知了。好在父亲向来持身谨慎，从不与宗室诸王往来，宋离对此到并不担心。不过朝局如此崩坏，父亲必定会为国事伤神更甚，这让宋离不能不为父忧。

        突然凉风乍起，天空乌云聚合遮蔽了日头，很快飘下了细细的雨丝，继而迅速变得粗大。前头刑场的鲜血遭了这一场急雨冲刷，大片浓厚的血水沿着青石板街面朝着这边漫涌过来，仿若一条绵延不绝的血色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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