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课：患者（07） (2 / 2)
        假巡视组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有什么目的？萧锦实在不愿意再想这个问题，但是始终不能从脑袋里清除出去，鬓角的神经又紧绷得要炸裂开来。

        陈孝勇手机里显示的通报，更让萧锦恶气冲胸。通报中说，“对于本次巡视组检查出的上述问题，业务经办人萧某应承担直接责任，处以行政警告处分，并扣发八年绩效奖金。”文中的“萧某”，自然是萧锦。“八年？”恐怕是半年吧，太不严肃了。

        章赟显然是恶人先下手，抹黑别人，撇清自己。公司在关键的时候还下此恶手，萧锦难以接受。你不仁，别怪我不义，看来章赟是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我还有什么忌讳？”

        陈孝勇说：“要不要找人教训他一下？”

        萧锦说：“还没有走到这一步。”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萧锦看到原勤勤进来，在床头转悠一会儿，忽然扑在自己身上，一把抱住亲吻起来。萧锦赶忙推开，原勤勤忽然抓起床头的盒子砸了过来，萧锦挣扎着抵挡，可是全身无力，他心中大惊：“莫非是又被人下了药。”原勤勤盒子在萧锦脸上扫了几下，萧锦才看清，原来是章赟。萧锦一惊，急出一身冷汗。

        从来没有做过如此奇怪的梦，算是春梦，还是恶梦？

        再见到原勤勤，萧锦反倒不好意思看她的脸。原勤勤依旧认真写病历，萧锦问他医院有没有图书馆，原勤勤说有，问他想看什么书。萧锦请她找一本《梦的解析》来。“找什么《梦的解析》啊？”原勤勤一本正经地指手画脚，“经过我多年的潜心研究，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基于西方国家与大中华人类基因的不同，文明进化的根本性差异，西方人的思维理论在中国没有现实意义。我还是给你找本《周公解梦》吧，很实用。说来听听，要解什么梦？”

        萧锦说：“还是找《梦的解析》吧，解梦怕解出什么不好的结果来。”

        萧锦逐渐适应了医院的生活，慢节奏，非理性，随意散漫之间，有一种为所欲为的自在和飘忽。

        白远是最谈得来的病友，但不是朋友。与其说是萧锦需要听到一个稍微正常的声音，不如说是白远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原勤勤说，白远属于典型的无密可守人士，心里装不下事，谁要有什么希望传扬的秘密，告诉白远，很快就会广为传播。好在他能够波及的范围有限，除了病人，就是护士，在医生的圈子里，除了几个特定的人员，他都高攀不上。

        圈子小，谈话对象少，能够谈的人，所有的事都说过两遍了。对于有些病人，说与不说一样，反正听不懂，白远也不屑跟他们闲扯。萧锦很能体会白远的痛苦，也就能体谅他表演哑剧的苦心。

        萧锦的到来，给白远一次重生的机会。只要一有机会，他就讲医院的八卦。从前院长包养小三，到实习生和病人谈恋爱，简直把医院的黑历史翻个底朝天。萧锦没事可做，权当消遣，他觉得自己就是白远的精神垃圾桶。萧锦想起一位同事，就是这样一个表达狂，每天传播各种负面新闻，最后终于引起公司高层的关注，被劝退走人。

        但白远讲的，绝大多数都是花边新闻，还没有触及医院高层的内幕。这应当就是白远的高明之处，反正都是床上床下的事，只要不现场摁倒，谁也辨不清真假，况且现在没有点绯闻，都不能成为热点人物。有些当事人乐得多点故事，恨不得无中生有，好像脱了衣服，人也更趾高气扬起来。

        不过萧锦也就是听听而已。特别是当他提到，竟然有男女病友在休息室公然亲热，做出不可描述之动作，萧锦就对他的八卦更不以为然。但原勤勤说，这个事情真有，后来医院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男女隔绝吧，好在后来没有再犯。萧锦就慢慢接受了，在精神病院，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他有时候也感到失落，毕竟在A区，接触的大多数观察期病人。他们的日常生活，似乎更倾向于正常人，所以也就很难碰撞出炫目的火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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