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 江人
        他，她，他们。他们越过我，涌上前，熙熙攘攘，嘈杂错乱，像是胶盆里的龙虾……索性站定，任由他们流过。

        我望向山巅深黑漠然处，那里是怎样一番景象？月光如缕，丝丝纤纤，可它，不能回答。晚风清寒，习习霰霰，它也不能回答。

        心已乱如麻。环顾四周，这地界该如何形容？你看到，江流绕孤城，群山蔽天日。前后百里，江水涣涣，只有航灯呼和着晚涛的缓歌；东西百里，只有昏黄一团，是寂然的灯塔拉扯着黑夜的帷幕。可是这里，灯火如昼，人影叠乱。

        风是无所不至的吗？可她分明在唱到：春色不过宛若江南岸，你是过客，不是归人；光是无处不达的吗？可月分明在诉说：举杯不过对影三人，你是小丑，不是烈士。不再垂首，灯光如柱，又怎么能照亮前方的坎途？晚涛沉沉，又怎么能抚平心中的骇浪？

        微风吹来，凝聚了一整个春的盎然穿过发间，温润似广玉兰的精魂。我闭目，山依旧，水依旧，灯火摇坠。

        是谁在我耳边低语？

        是佛？他说：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空中无色，无受、想、行、时……

        是儒？他说：先行其言而后从之…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

        是道？他说：三十辐共一股…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是上帝？是安拉？还是胡图？我摒弃杂念，紧闭心门，拉窗锁帘。在一口长气过后，终于都归于寂静。然而呢？怎么突然有人呐喊？是什么人在斯声咆哮？又是谁在挥击暴跳？是佛？是道？

        捂住双耳，尖声却直刺脑海；紧闭双目，画面却直击心房。是我？原来还是我啊！怒目的人是我，哭喊的人是我，坠地的人也是我…都是我啊。我对他们低语，一遍又一遍，箴言飘如我的耳朵。

        慢慢地，有人笑了，像是细雨中的叶歌，隐隐约约却又历历在目。我也听见自己笑了，像是河中的船行，随着波涛飘散在风里。

        江月，夜人，呵呵，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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