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清梦
  四年？五年？午后惊起，我坐在床上，细数没有你的时光。

  那一次是什么时候？是哪个清晨，你以明媚的笑颜问候我。我说，你就像午后逢雨，翠叶轻舒的荷。

  我知道我徒然惊起，是梦中荷香入鼻的缘故。我转头望向窗外，这里江水奔流，激荡了两岸的连山，不再似以往台前小湖中微风拂面的模样。这里两岸高树丛生，也不复屋后半亩花开蜂蝶轻舞的光景。但我伸出手，怎么轻触到你温润的脸颊？四下无人，又是谁迸出银铃般的脆响，一声声，和着如丝如绸的细雨，直打在我的心房。我跪起四望，知道已然渺无音迹。

  再躺下吧？任凭我如何紧拥，却再也握不住那咫尺间的温暖。我以前哪能觉悟？当你起身时，我无须睁眼，探手便可揽你入怀。你挠我的背，掐我的鼻，可曾想过突然有一天，我们如同早树和飘落溪水中的花瓣就这样消失在彼此的眼前。但我终于知晓，是窗外匆匆的春色，是满树摇曳的光斑，是花间嬉笑的风，是裙旁清舞的雨，是他们，是他们促使我贪得无厌地嗅你的长发，也是他们借我的唇咬你的耳朵……

  还是晚了吧，当夏日未消，我们还没来得及体会秋意，他们就悄乘东风，不声不响带走你。当我再一个人走在路上，才明白满树的叶儿已然枯血赤红。我抬脚将它们碾碎发出的声音，不是粉身的默然，也不是碎骨的脆响，而是春意的弥散，它被风吹起，胡乱沾在发间，这，是在讽刺我？你要将鲜花别在我的发间，我不肯，任由她们消寂在低伏的枝头。而如今，不过秋意咋起，这败叶顷刻便附上我的发，阵阵纷杂。

  我想要喊叫，大笑却涌喉而出。叶雨飘飘而下，似回应我的呼喊。我盯着她们翩然而下，御风群舞，目光逐渐迷离。是耳朵里突然传来了歌声？你在唱：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我相信自己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

  依稀地，我看见她起舞的白裙，飘飞的青丝仿佛近在眼前。“不盛不乱，姿态如烟”我呢喃，伸手握住了红叶和清风绕指。将它们藏在怀中，我将这未完成的歌唱了下去：“请看我头置簪花，一路走来，一路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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