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秋夜 (1 / 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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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秋夜 (1 / 3)
        秋夜

        北京的秋天已经来了。

        早晨第一缕阳光收敛了直透血液的温热,夹带了几分寒凉的秋风,让早起的人不禁哆嗦,让睡梦中的人不禁裹紧了被子。宿舍楼下随意停放的自行车垫子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水珠,葱绿的草坪冒出了发黄的末梢。和去年比起来,今年的秋天来得要早一些,去年感觉到寒冷和萧瑟是十一月份的时候,而今年,国庆假期都还未到来就已经穿上了秋衣。这也意味着今年的冬天也会早来那么几天,真让人有些期待。

        但现在就开始期盼冬日的到来显然为时过早。至少校园里、公路旁、远方小丘上的落叶乔木还没有凋落的动静。早秋的绿叶在昼夜温差和植物机体代谢的影响下尽数染上了自然的黄色,并非我们所喜爱的金黄色,而是一种介于橙色、黄色与褐色的颜色。以银杏为例,褪去嫩绿色色素的小扇子往往呈现出一种俏丽明亮的鹅黄色;而五角枫叶则经霜后呈现出鲜艳的红黄色,像火焰一样;而道路两旁的乔木秋叶颜色则呈现出一种好像被剥夺了生命力量的灰黄色。早秋的时期树叶大多安安分分地挂在树枝上,只有到深秋才会像收到命令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到地面。至于是一种什么样的指令能让生长在不同位置、不同种类的落叶乔木如此整齐划一地凋落就不得而知了。或许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吧。而真到落叶簌簌的时节,冬天就真的不远了。

        于我而言,北京的秋天还是能够适应的,至少不会让我感到难受,温度也没有一下子降到让人不想钻出被窝的程度。从室外活动的角度而言,我倒更喜欢秋天,因为白天不会特别严热和灼晒,夜晚加个外套也不算很冷,所以是一个难得的可以全天室外活动的季节,比起只想待在暖气房的冬天和一动就汗津津的夏天,不知好上多少倍。

        对于一向佛系的我,周末的生活是过得很轻松的。上午八点左右起床,洗漱完毕后下楼吃早餐,并在边娱乐边看书的节奏中打发上午的时光。中午必须吃一顿好的,丰盛的午餐之后是简单的小憩。说是小憩午休半个钟头,但往往头一挨着枕头,身体就无限制地陷入床垫,时间在睡眠面前便再无掌控力了。半个小时在深沉的鼻息和不时的梦呓中被延长至一个钟头,两个钟头……最终等我觉得自己睡得心满意足时,我惊奇地发现下午已消失在我冗长的睡眠中了。至于那些作业啦,计划啦,也随着时间一道过去了。但凡一个对自己要求严格的人碰到这种状况定然会垂头顿足、懊悔不已,并立即痛定思痛,思考起挽救的办法。可我猛地坐起一想:既然我的身体享受了充足之睡眠,精气得到充分之营养,而精神也无甚大之亏缺,那便算了。先起床准备晚间的活动吧。到此,各位恐怕能够感受到鄙人的“佛系”态度了吧。说到这儿,我又不免想起一件发生在中学时期的极为有趣的事儿:

        在我的高中时期,学校课程安排每班每周都会有一节时长四十分钟的阅读课。学校老师的期许是希望以每周四十分钟的时间让学生形成一种良好的读书氛围,拓宽学生的视野,快速提高学生对于有效信息的捕捉速度,进而为考试铺垫下充足的知识储备和思维视野。虽说课程开设的落脚点是为了应试的需要,但对于课业压力繁重而没有时间安静读一些课外书的我们而言,这已经是破天荒的莫大的难得。故事就发生在阅读课之上。

        其中有一周,原本监督纪律的老师因生病告假,所以没有老师强制监督和要求的阅读课便成为了可以自己安排的时间,毕竟与其浪费时间去读那些晦涩难懂、考试又不会考的文学书,还不如做几道数学题和背几个英语单词来得实在、来得有用。或许是大家被上节课数学老师教的椭圆形定义的证明过程耗费了大量心神,或许大家对阅读课外书的兴趣并不高,亦或许他们昨天晚上熬夜做题,甚至通宵看小说、打游戏以至于没有睡觉。总之,同学们在听到老师告假的消息时的第一反应不是询问老师的病情,而是欢呼雀跃地呐喊和鼓掌,就像突然和你说明天放假一样。尽管这样有失礼貌,但我印象里的呐喊却每次都出奇地整齐和热烈。欢呼之后,飙升的肾上腺素回归正常水平,在教室沉闷空气的催化下,兴奋过后的同学们脑袋突然随最后一声上课铃整齐地沉到方桌上,像演练过无数遍一样。

        那日的阅读课上静悄悄的,个别没有睡觉的同学偶尔翻书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吵,仿佛一脸生人勿近的老师就坐在讲台上。而隔排的z君此刻正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笔尖和纸张摩擦产生的声音在如此安静地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出。我凑近目光才看清他正在赶工下堂语文课上要交的作业,而下堂语文课就在四十分钟之后。作业布置了有一段时间了,我记得那是好几周之前的事情了。或许z君徜徉在其它学科的学习中忘却了语文作业的存在,又或许是习惯性地在课前才想起作业,以我对z君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居多,而他仓促行笔的匆忙神色似乎也为我的猜测提供了有力的佐证。

        可在埋头作业几分钟后,z君忽然抬起头,双手擦拭因为过于慌忙而渗出的汗水,长抒一口浊气,闭上了奋战数分钟的双眼。我本以为他只是在弓腰行笔后简单休息片刻便要再开始与作业鏖战不休。可是只见他缓缓张开双眼,熟练地摘下黑色圆框眼镜,从容地把作业往课桌“书山”上一放,径直扑下去了,像之前同学们所做的那样。一旁的我看了看作业上大片的空白,心中暗想:莫不是闭目凝神的间隙,他已想出一套滴水不漏的说辞能够糊弄刻板严格的语文老师的检查,亦或是他已经准备好“大丈夫兮视死如归”地一切随缘,又或许他已经**到了下节课语文老师不会收作业。思索许久,我竟找不出一个能令自己信服的理由,只得暗暗佩服z君之魄力。

        再回头,不知何时z君从抽屈里拿出了一本凯利的《自控力》垫在自己头面与冰凉的木桌之间,而书上疲惫的头脑此刻正传来与教室安静氛围格格不入的鼾声。你要说这鼾声的特点我是不太能说得上来的,但是我能够形容一下它的效果:那鼾声如划破黑夜的闪电,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毫不意外地吵醒了之前倒下去的同学。我以为不少美梦被打搅的同学习能会兴师问罪,至少如果我被打搅是会这样的。可当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集到沉沉地陷入美梦当中的z君身上时,或许是体谅z君为学业操劳之辛苦,或许是看到《自控力》时抑制住了体内即将爆发的洪荒之力,或许是被书页上纵横肆意、反射着盈盈金光的“龙涎”吸引了目光,所有人都出人意料地没有说什么怪罪的牢骚话。空气似乎更安静了,以至于厚重的鼾声更加肆无忘惮地招摇了。

        一想到z君这样的行为实在有失体面,他身旁一位与他关系颇好的女同学假意在他耳边大声说了一句:“老师来了!“,希望能够唤醒我们深陷迷梦中的z君,顺便拯救一下被迫害的《自控力》。事实证明这样善意的吓唬是极为有效的,听到这句话的z君熟练的从桌子抽屉里摸出眼镜,用长袖一抹嘴边流淌的唾液,一本正经的睁开紧闭的双眼,若有其事地回了一句:“老师,我…我…没有睡…没有睡着。”正当我们以为他睁眼看到没有老师,而是全班同学在盯着他看时,会表现出一种尴尬和疑惑。但z君不愧是z君,看到讲台上没有站着凶神恶煞般对他投以咄咄逼人的目光的老师时,缓缓摘下眼睛,闭上眼睛,再度回归《自控力》的怀抱。

        约莫数秒的沉静后,班里终于有一个男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全班人都放肆地笑了出来,就像看到了戳中所有人笑点的电影片段一样。但可能是其它班级显得大安静的缘故,快要掀翻屋顶的笑场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万一被检查的领导听到又是少不了一顿政治教育。而抹了抹眼角泪珠的我忍不住往后一瞥,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打在z君的桌上,大片空白的作业纸在微风中簌簌作响,而z君竟没有被爆笑吵醒,反而睡得更安稳了。

        不知道z君现在还有没有用《自控力》垫着睡觉的特别习惯,但那天的场景却深刻地印在全班人的记忆里了,每次想到那个场景都还是会不经意地弯起嘴角。

        回忆完过去的我恋恋不舍地艰难万分地从床上下来,想起了一部记不起名字的电视剧里介绍的高效学习方法——浸入式学习法,即睡觉的时候放书在枕头下,从而让书本上的知识在人熟睡的时候与你的大脑产生量子纠缠从而传输到脑海里,这样便能在睡梦之际毫不费力地记住知识。这样看来,z君当时早已深谙此道,故把此方法加以改良,换以把脸一整个埋在书本之中以求更加完全的浸入式体验。倒是我们这群没有生活常识的高中生知识浅薄,孤陋寡闻了。可不知怎么的,竟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似乎想起z君的光辉事迹不笑显得不够厚道,可是你说笑吧,也实在难以称得上厚道,为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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