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这娘球的夜风，大夏天都能冻死个人。”

  吴老崩嘟嘟囔囔的裹了裹身上的军被，随手拾起脚边的干木，扔进了眼前的火盆里。“咣当”一声无数火星像被惊扰了的萤火虫，一股子的冲天而起，随后又仿佛失了力气开始颓然而下。吴老崩慢慢的转了个身，一股暖意缓缓的从后腰处传了过来。他舒服的眯起了眼，嘴里还不时发出“嗬嗬嗬~嗬嗬嗬”的呢喃声。

  他的后腰有一处箭伤，是为了救一个人。拓木羽箭从他的后腰刺入，穿过他的肠子，又挨着肚脐刺了出来。黝黑的铁箭头上带出一股黄的白的，稀里糊涂的喷了他身下之人一脸。然后在两个人的注目礼下，酱红色的血从创口里汹涌而出。那一瞬间四周一切都静止了，没有了喊杀，没有了马嘶，也没有了铁与铁碰撞的铛铛声。直到疼痛如闪电一般撕裂了这一切，吴老崩才抬起头，看着身下之人的脸。嘶嘶的吸了口凉气一咧嘴：“娘球的，这血喷的跟球孩子撒尿似的。”就算时隔多年的今天，吴老崩还是能在偶尔的恍惚之间，想起那张挂着黄白之物的毫无血色的脸，他和自己一样，都吓坏了。

  这是十多年来很多人都说，吴老崩命好救了贵人，所以才飞黄腾达当了都护将军。每每听到有人当面讲这些，吴老崩都只是“呵呵呵~呵呵呵”的陪着笑。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命好，当然这个命好不是应着救贵人和都护将军，而是他还活着。

  “来这娘球的地方，都快十二年啦。”吴老崩喃喃自语道，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泛着浑浊的眼仁直勾勾的盯着帐篷的入口。没有焦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毛毡帘子，穿透了一座座灰褐色的营帐，穿透了咧咧的山风，穿透了大夏国北疆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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