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 7)
        先宋素有水国之称，而在水面上生活，最为重要的便是船。经过一千多年的沉积与发展，先宋形成了一套独特的造船体系，其船造型之精美，质量之高卓，数量之庞大，种类之繁盛，位于华夏大地五国之首。而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有海上宫殿之称的先宋帝王御驾——玄武。

        据《先宋史·船史》记载，玄武首建于先宋疯帝元年，其长约九十九丈，阔约四十二丈，是先宋乃历史上最大的木质帆船。船下有四层，上有五层，每层高约一丈，共九层高约十丈。船上十八桅，以千年柏木为材，每桅高低不同，在桅顶依次用小叶紫檀雕刻着赢鱼、冉遗鱼、鲮鱼、何罗鱼、鲛人、鱼妇、横公鱼、化蛇、赤鱬、雷神、水母、玄龟、夫诸、玄武、水麒麟、九婴、应龙、鲲鹏。桅上可挂二十四张帆，每张帆上都纹有所对应异兽神兽的画像。锚以陨铁打造，有几千斤重，每次起航都需要上百人齐力将它从水里拉出。

        玄武船底为平底，船身似矩形，无论是在碧月湖上还是通过蓝月码头出海航行，她都能平稳地保持着高傲的姿态。此外，船帆抗风暴能力极强，多根桅杆交错配置，能克制逆风行船，还能增大航速，不单如此，她还淘汰传统的船橹，改用水面下的人力踏板，在船的两舷和尾部都有入水极深的尾橹，使她在无风带也能保持较快的航速。

        如果说玄武代表着先宋制船技术的集大成者，那么其上亭台轩榭，桂殿兰宫更是极尽五国奢华之能事。北地的雄鹰，南越的山木，西方的歌姬，东湖的水石，物华天宝，奇珍异兽，十万民夫源源不断地将其运往玄武，甚至为此开凿了一条贯通南越荆闾之地与碧月湖水系的运河，大商皇室御用设计师李思道亲笔勾画了一千余张草图，无数的能工巧匠日夜为其操劳，前前后后花了二十余年才建成这天下一船。

        玄武建成的那一年，已是先宋灵帝三年，二十年的建造，超过十万人死于劳役。疯帝为此拖垮了自己的帝国，却至死都没看到她一眼。李思道为此耗尽了他后半生的心血，终在完工的前一周溘然长逝。这是一艘不详的船，这是由血与汗浇筑的毁灭之船。先宋终将在这艘船上驶向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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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瀚海水猎是先宋独有的祭祀活动，每年秋分时节，大雨连绵不断，河道上涨，湖海相接，水宫中的钦天官都会根据历法与气象观察推测出一个风和日丽，艳阳高照的日子。先宋灵帝需提前斋戒三日，沐浴更衣，而后前往龙王殿上拜祭瀚海龙王。

        龙王殿位于临安城南方，整座宫殿如同建立在水面之上，陡峭的岛壁被削平与宫殿的外墙融为一体，整块的青石板砌在墙体上，显得古朴厚重。汉白玉雕成的三列台阶下缘没入湖水，先宋灵帝头戴白玉精雕而成的水龙冕，前端龙首内含着一根细小的沉香木，下垂着九道由白珍珠穿插而成的帘子，四只龙爪紧紧抓住冕的上缘，龙尾向后微微卷起，包绕着与前端一样的沉香木珠帘，身着祭祀用的白水袍，数条张牙舞爪的小白龙在袍上若隐若现，他乘着小巧的山越黄花梨木质龙舟来到中间宽大的台阶下，轻轻踏上。

        巍峨的龙王殿耸立在岛上，红木为柱，黑砖铺地，两旁植以千年的古柏。三丈高的龙王巨像坐在殿内，头戴垂帘的王冠，威严的目光注视着前方，他左手持着雷电之杖，右手拿着鱼叉，象征着天气与渔业。下设有一个祭坛，上摆着水草、三种类型的祭祀用鱼以及一个硕大的空盘。早有九九八十一名紫衣龙王使盘腿坐在大殿两侧的蒲团上，双手合十以示虔诚，口中祷念着水经。

        龙首青锣敲响三下，先宋帝缓缓走入大殿内，对着龙王神像行拜祭的大礼。

        龙首青锣敲响六下，大殿内众使闭目神息，先宋帝高声念起朝中大臣写的祷文，无非是祈求国泰明安五谷丰登一类的吉祥话。

        龙首青锣敲响九下，先宋帝将祷文放入香炉之中焚毁，在两名龙王使得陪同下洒在大殿的四周，寓意着先宋帝的祈祷已经传到了帝国的四方。

        与肃穆的龙殿祭拜不同，三天后的瀚海水猎才是祭祀活动真正的核心。

        走出龙殿，灵帝揩去满头的汗水，迫不及待的来到玄武上的凝香居内，两名及笄的侍女轻轻摘下头上的龙冕，置于垫着丝绸与香丝紫檀木盒中，再由龙王使将其放入龙王殿内悉心保管。随后，两名侍女为他脱去淳朴的祭衣，换上整洁的青衫，外罩一套裘龙墨玉袍，他靠在红木长椅上，侍女们轻轻揉捏他的双肩，敲打着他的小腿。每当这种时候，玄武在水面上平稳的驶向远处，没有政务挤压在他的案牍上，没有一帮子大臣在耳边唠叨，靡靡之音从后庭传来，歌舞姬们舞动着纤柔的腰肢，媚姬坐在他的大腿上，纤纤玉指轻轻划弄，亲嘴喂他六月新熟的葡萄，灵帝才真正体会到帝王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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