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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忒弥斯的魅影——满月(二)
我们一个班组有十个人,分配了三个钻机,因为钻机是要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所以班长把我们班组分成五人一个小组,工作时间是十二个小时。
我们当时用的钻机属于比较小型的那一种,最多可以钻到一百五十米那一种;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地表垂直的往下打45米深、直径约半米的“注浆孔”。
对了忘了说我们这个工地是做什么的了,那是从扬州到镇江的跨江大桥的建设工地,这座大桥就是“润扬大桥”。当时这座桥是世界第二长的连索桥。
我们带去的技术人员会在工地上点出我们需要钻孔的地点,然后搭起钻机架,用滑轮和圆钢配合,将钻机定位到位,水平尺找好角度,穿上钻杆、用扳钳上好钻头。钻杆是中空的,通上水就可以开工了。钻杆一点一点的下沉,水从地下不断涌出带走泥浆;钻到一杆多深的时候,我们要停一下,用特殊工具将井下的钻杆固定,加上一根新的钻杆,一根长钻杆有4米左右,短的有近两米,长短轮流使用,最后留在最下边的都是长钻杆。
等到井深到了四十米米左右的时候,我们将钻杆全部提出来,然后沿着井壁往下放直径约半米的铁质管道,管道基本都是五米左右的长度,用钻机的滑轮吊起来,一节节往下放,每节之间要利用焊接来连接,直到放到指定的深度后,我们再把之前提上来的钻杆一节一节放到管内,继续往下打5-6米深后,这个“注浆孔”就完工了。之后的“注浆”工作由专业班组完成,他们会把一个特殊装置接到管道的顶部,主要是测试井内的压力;然后把按照一定比例搅拌好的水泥浆通过高压装置打压到管道内,通过管道打压到地下,然后通过地下的岩石缝隙渗入到地下需要填充的地方;等水泥在地下凝固后,地下岩石和水泥就形成了一个整体,等我们把施工范围内全部“注浆”后,地下水就不能再渗入到我们施工范围内了。我们这么做是因为,江边的地下水丰富,如果不进行这样处理,大桥桥墩和锚地的地下部分就整个泡在水里,无法施工。
我们上班大部分世界都是在无聊的数米数,越往下钻进的速度约慢,有时候一个班就换一次钻杆,留一个人看机器,其他人就无聊的在工地四周闲逛。随着天气的越来越热,工地的地表温度最高值达到五十多度,上白班的时候,我们在离钻机不远的地方,找个凉快的地方轮流休息。不用问,无论坐着还是躺着,身上的汗就没断过;夜班没有那么热,但是江边的蚊虫还是非常多的,再热我们都要穿上厚厚的迷彩服、带着风油精,在炎热的江边,数着星星慢慢睡去。
夜班是我们非常愿意上的班,虽然要接受蚊虫的叮咬,可是轮流值班可以让我们白天精神百倍。在工地附近的那个小镇,和我一起那里有大富翁之类的游戏机,我们一个一个硬币投着,看着红灯一圈一圈的在那转动,打发着无论的时间。游戏厅的老板是个号称下面很大小弟的“大哥”,最搞笑的一次是,我们的硬币投光了,或者说,我们预计消费的零钱玩完了,在那无聊的时候,“大哥”开始给我们说他的光荣史。我们竟然坐的整整齐齐的,在那听的很认真。其实我去那是因为他的妹妹,那时候孙燕姿一首《爱情证书》红遍大江南北,我这次来镇江,行李里就带着她的同名专辑,每天耳边都是《超快感》《天黑黑》……看到“大哥”的妹妹,我当时就愣住了,世上竟然有这么像的人。有一天我又去他们店里,我拿着卡带,把那张卡带的的包装上的照片给她看,说了一句:“你们太像了。”她看后捂着嘴一笑,没有说话。后来我看到她那个高高壮壮的男朋友,只能一声叹息。
我们从家里带的那点零花钱是不够我们这样天天消费的,我们这个年龄有着我们这个年龄不花钱的玩法,比如在工地的水坑里摸着里面所有的东西。我们拿着脸盆和水桶,一个水坑一个水坑的把水清干净,然后把水坑里的小虾、小鱼的都装在桶里。工地的食堂是承包的,每个月给他们的伙食费是固定的。我们的三餐不用花钱,当我们把这些小鱼小虾交给他的时候,他是非常高兴的,免费给我们加工,前提是,我们吃不了的要给大家分享。于是我们很长时间的晚饭都是鱼虾,对于我们这些北方来的人,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其他人觉得食堂师傅“良心发现”,给大伙改善生活呢!但是我们的战斗力太强了,没过一个月,整个工地和周边,除了人工喂养的鱼塘,都被我们翻了一个遍,再没有可以轻松抓到鱼虾的水坑了。这个玩法我们是玩到头了。
每天穿着工作服,臭哄哄的我们,到了中午实在热的受不了了,就跑到工地北边走二十分钟路程的长江边,快速的就留一条内裤,跑到长江里畅游一番。不要觉得长江里游泳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事情,江边有很大一个范围都是流速很缓的,在流速较急的地方都是有标识,我们当然不会到江心流速比较急的地方去冒险。后来我们摸到一定的规律,每天下午三点左右,河里的水流会突然变急,我们议论着是不是上游的水库这时候放水。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只会在河边玩,不会游的太远。
游累了我们有时会爬到一棵应该有几百年历史的银杏树上,那颗树我们六个人没抱过来。我们爬到树上,坐在它的分叉上乘凉休息。当时整个工地已经被挖的面目全非,可是这棵树的周围丝毫未动。我们看着树上挂着的果子,在茂密的树叶里享受着江边吹来的阵阵凉风,眯着眼,看着江上来回的渡船。直到我们快离开的工地时候,这棵树才被细心的慢慢被挖起,用起重机吊起,移种到其他地方去了。
当然我们这帮来做临时工的小年轻也不是“省油的灯”,因为我们都是这个单位职工的子弟,当发工资的时候,人家普通的正式职工,最少都有四千多,可是我们只有他们的60%,两千多的工资。在那个时候已经是一份不错的收入了,可是我们还是来了一场“罢工”的好戏。
我们和工程负者人谈判:“为什么做着同样的工作,工资差距这么大!”
“你们来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我们做的又不比他们少。”我们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些老工人的技术和经验是你们比不了的。”
“都是一样的工作,我们又不是我们偷懒,他们能做的我们也会做。”
“来的时候就已经定完了,不会改的。”
得到这样的答案,我们的回答是:“我们不干了!”
于是我们装模作样的收拾东西,给班组长交代好,拜托他们走的时候帮忙带回去,然后我们就坐上了去市里的公交。但我们没有买回家的火车票,我们就是在镇江的“焦山公园”“雷峰塔”附近溜达着转着。
我们在公园的座椅上讨论着不能回去,说着各种理由,不知不觉的夕阳西下。天黑前我们要解决的是住的问题。我们都没有在外地生活的经验,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最后,我们坐着最后一班公交回到了工地,拿着饭盒打了一份剩菜,回到住处边吃边图着嘴上的快活说着什么。可是,那以后就再没说过“罢工”的事情了。
我们的工期很短,从四月底到达,八月中旬我们承包的工程就结束了,剩下的工程是中铁十四局的主体工程,我们的设备根本无法使用了,于是我们收拾行装回家。
回来后父母差点没认出我来,就像刚从非洲“晒完日光浴”回来的一样,除了眼白是白的,浑身上下黑的都让人如不出来了。因为在工地上,和小伙伴们抽的是那种一块钱一包不带烟嘴的香烟,牙都是黑的。在工地因为没有条件,镜子都懒得照,这一下看清楚自己的模样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于是,我经历了自己第一次洗牙。医生给我介绍物理洗牙比较好,没有化学成分,不伤害牙龈。于是一口口血水在牙科医生手里电子的打磨机的打磨下,把一盆清水染得通红。这种洗牙我以后好长时间不敢再试,洗完好长时间我一吸气整个牙床麻麻的,什么刺激性的东西都不敢吃,这种感觉持续了得一个星期。
第一次远行的好奇,第一次正式领到工资兴奋,都让刚进入社会的我们,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希望;我们数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为不再向父母伸手而腰杆挺直。那时候的我们还不会想想太远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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