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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忒弥斯的魅影——凸月(二)
我们离开了父母、离开了那个保护着我们的家,在这里的很多时候需要靠我们自己,我们需要学着交际,需要学着长大。
也许学校怕我们这个年纪的学生精力过于旺盛,每天在起床号和学生会的监督下,我汇集在宿舍门前的操场上,按照班级排好四列纵队,一个班接一个班沿着宿舍、大门、团支部办公楼、操场、校内实习厂、食堂、篮球场这条路线跑上三圈。
学校的早饭为我们供应着北方常有的包子、油条还有各种汤,一双一次性筷子一毛钱,刷完饭卡拿走,在食堂的桌子旁站着吃完去上课。
在这个学校,我们还是上课的,老师讲课还是很认真的,课本上讲的都是都是一些实用知识。可学生学习情况就不好说了,因为我们都知道,不论我们学习的成绩如何,我们都会回到各自父母所在的单位,从一名普通职工做起。坐在这里一些同学,父母已经为其规划好了将来的道路,他们到这里就是为了拿到一个入门资格。而大多数同学都像想我一样,对前途还是未知的状态。
既然未知,何必操心。下课后我们争先恐后的来到食堂。中午和下午的食堂提供的各自炒菜,分为职工区和学生区。职工区提供着各种炒菜和熟食,在餐厅南边的两个窗口,其实很少有老师来这里,因为老师的宿舍就在我们教学楼西面不远的职工宿舍,回家比来食堂的路程还近,所以老师们吃饭多回家去吃的;在教师窗口北边的十几个窗口是学生窗口,那里提供的各种大锅菜和主食,食堂的大姨大叔们快速的计算着每个人的消费,然后快速的刷卡,下一个。
我们每人同学都在计算着饭卡里的余额,教师区不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地点,无论家境好坏,在这里大家都是平等的。其实那时候开始,煤矿业进入了“冬季”,这所学校同学的父母,除了在井下工作的一线采掘工人,更多的是领着三百左右的最低生活保障。我的父亲为了保证收入,只要单位外地有工地就会主动的要求去,因为那样每个月会有三四千的工资,不用在单位无聊的领着三百元最低保障。
每周天晚自习前,我们来到学校,有些早到的学生会来到宿舍门口的小卖部,那里出售着学校禁止学生抽的烟,小卖部的老板是我们学校的代课老师。在这我们可以零买、也可以成盒的买。一般学生不会成盒的买,因为只要成盒的烟拿回寝室,一些抽烟的同学就会闻讯而来,很快一盒烟就剩不下几根。我们那时候父母给的伙食费是有数的,因为我有奖学金,每周只向家里要二十元,后来涨到了三十,除去来回五元的路费,剩余的就是我一个星期在学校的所有的花销了。我的这个生活费在同学中不高不低,将将够。抽烟每天不超过五支还是可以承受的,我和寝室的其他五个室友加入到了烟民的大军中。
晚自习后的洗漱时间我学会了一项新技能,一根长长的绳子系着一个铁桶,慢慢的放到井里,快到水面的时候手一抖,让水桶口和水面成一个九十度左右的角度,这样水桶在落入水面后会迅速装满。然后再一段一段的左右手交替着把绳子拉起来,一桶水就提了上来。如果角度不对,水桶就会装不满漂在水面上,这时候就只能把没装满的水桶拎上来,再重新操作一遍。
拎上来的水很快被在井口排队的同学分走,井口旁边每天都是很多男同学拿着脸盆排队的壮观景象。我们寝室后来找来两个大塑料桶,开始的时候我们每天轮流拎回来,留着第二天早晨用。可是后来因为有人偷懒,而且还有人外借给其他同学,造成我们自己寝室的同学早晨没水用,所以后来我们就各用各的了。
天热的时候,我们会在井边直接洗去一天的汗臭;到了冬天,我们就去学校的的澡堂。当然咯,那是要花钱的。在学校是不允许使用电器的,我们喝的热水都是需要花钱的,两毛钱一壶,而且是定时供应。很多同学会在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赶到茶炉房,如果运气好的话,茶炉房的总阀门没关紧,接水处虽然水量小一些,但是一个课间时间还是能装满一壶的。
哈哈哈…………好像我们的中专生活好像很惨似的。可真实情况是,我们每天都在算计着如何让我们的生活更丰富多彩。
到了这里,我的娱乐中心转移到了篮球。因为足球场离我们宿舍有近二十分钟的路程,很不方便,而篮球场就在宿舍楼下,如果宿舍楼下的几个场地被其他人占了,在教学楼南面、在食堂门前还有好几个标准的篮球场,在这里我第一次接触到了篮球。我和那些从初中甚至小学就开始打篮球的同学比起来,还是有我们优势的,那就是弹跳和对抗,于是我的目标就是像“樱木花道”一样,成为“篮板王”。于是我在场上主要做的事就是站在篮下、防守、封盖、篮板、投篮、篮板、再投篮、再篮板、再投篮………进了!一场比赛下来,我的篮板数经常超过得分,成为我们班名副其实的“篮板王”!虽然很多时候我抢到的篮板都是自己投出去没进的球。
“够级”那是很多不愿意去出一身臭汗的同学的娱乐项目,有时我也会参与其中。因为我们寝室有个“好学生”喜欢看书,因此,在其他宿舍传出“五缺一”的呼喊声的时候,我们寝室的人互相看看,先简单的退让一下“你去”“你去”“你去吧”“还是你去吧”,之后“被推让”出来的“选手”就会穿上拖鞋,一路小跑的赶到其他寝室。剩下的人有些会跟过去,坐在其他人身后当参谋,其他人则又躺回到床上,听着其他寝室传过来的“四个三”,无聊的翻弄着什么。后来打牌也分了几个小圈子,因为我同位是兖州来的,我经常去他们寝室串门,在他们那,我学会了“保皇”这项新技能。
不知道孙鹏为什么喜欢到我们这一层寝室来,他不是来找我的,而是和他的同学去兖州同学寝室的隔壁,和我同专业的寝室。有时候他来了我也会过去,给他们凑个局。
其实我们学校还是有同学踢足球的,在一次晚饭后,我和李强无聊的走到操场,看到一伙人在那里比赛。李强和坐在球门后的几个人打着招呼,他们是一个矿区的,入学前就认识,在这一群人中,我一眼就认出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他是我在刚过去的那个无聊的暑假,经常一起踢球的“球友”。这个暑假前我们并不认识,他没有加入任何球队,在我住的那个小县城的操场上,我们招呼着他一起虐我们同级或者低年级的学生,从此结下了“革命友谊”。
他看到我也十分兴奋,高兴的对他的其他队员说:“这次咱们和高年级的比赛有救了。”于是约好时间,第二天下午,我“穿戴整齐”的来到足球场,和他们一起磨合起来,准备两天后的比赛,我的位置是“前腰”,这是我熟悉的位置。那时候我们所谓的装备无非就是一双黑色的双星球鞋,橡胶底上有提高抓地力的“点点”那种,再配上一条短裤和汗衫,这就是我们全部的装备。两天的队内对抗让我们有了一定的熟悉,说不上默契,但彼此的习惯差不多都已经知道。
比赛当天,比赛的强度还是很高的,“大个子”开始一直坐在场下;我们的一名前锋在对方后卫的逼抢下,受伤倒地后,他以为他的机会来了,得意的挥手准备上场,可是其他队友告诉他,另一个速度快的,踢前锋位置的队友上场,因为忘记了名字,就叫他A吧。“大个子”见状只得一捂脸不好意思的做回到原来的位置,引起其他替补球友的哄笑。刚上场的A体力明显比我们这些有所消耗的队员好,上场没多久,他就是一个左边路突破,在快到底线的位置传中,传中的高度并不高,在和腰部差不多的高度划了一道弧线来到门前;按照之前训练时候的套路,A的传中质量并不高,只要后卫球员站在球的线路上就会被拦截。可是站在我前面的对方后卫竟然没拦住,我已经包抄到小禁区,不等球落地脚背一抽,球应声入网1:0。我向刚才A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双手在头上鼓掌表示庆祝,场下一片叫好声,我也为自己门前敏捷的反应暗暗得意着。
虽然在这个学校里,像这样踢比赛的机会并不多,因为这个学校的学生少,喜欢踢足球的人更少,又没有其他学校的学生来比赛,所以他们平时也就是队内打打训练赛。可对方毕竟是高年级,是“老手”,很快就调整状态,连入两球。
下半场又是我A来了一次精妙配合。对手在一次进攻的时候丢球,我在中圈附近拿球,一个转身加一个拉球,晃过了负责看管我的两名后卫,带球往前走了有十米左右的距离,面对补防过来的边后卫,我把球直塞给了斜插上的A,时机恰到好处;A三两步来到禁区,一脚推射,球应声入网2:2平!我和A击掌相庆,其他队友也都跑过来庆祝,我们兴奋的回到自己半场,和我们迎面走的是对方低着头、有些还咬着嘴唇的对方球员。
随着比赛的继续,双方的体能越来越差,虽然各自更换了几名球员,但场上的局势却始终胶着;这时候大家都更看中防守,如果最后时刻丢球,再扳回来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在对方球员的重点照顾下,我的体能消耗非常大,这时候只能坐在场下给队友打气。最终双方都没有再进球,打平收场。这次球赛是我在这个学校的第一场,同时也是最后一场比较正式的比赛,之后我的精力全放在了篮球上了。
时间和环境在悄悄的改变着我们,有些之前我们觉得非常重要的东西,到最后慢慢的蒙上了一层尘土,被封印在心里的某个角落;虽然它们曾经在我们的脑海里、甚至身体上留下过某些东西,但那些只有我们自己能叙述出处的烙印,也许再不会被他人所知晓,只能自己独自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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