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何辜，千具头颅 (2 / 2)
        1939年2月高毓谦遇害后，其信众或受其庇护的百姓为了给他树立功德碑，必定在崞县城东街天主堂内频繁活动，因此从1939年2月到1939年12月25日高毓谦司铎功德纪念碑树立这段时间，崞县城天主堂内也不存在尸骨坑。则崞县城东街天主堂婴儿头骨尸骨坑存在时间应是在1940年初到1952年六月这近12年半的时间之内。

        虽然时间再次缩小到12年半，但问题仍有很多。从940年初到1952年六月这近12年半的时间，竟跨越了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三个历史时期，在此期间可能制造婴儿头骨尸骨坑惨案的嫌疑对象有日军、崞县天主教及驻崞县城的**军三个势力。

        在万无头绪的时候，在县志中翻到了崞县城解放的日期：1946年7月11日。解放后任何组织和个人也不可能在人民军队的守卫下作出如此惊天大案，那么1537具婴儿头骨案的作案时间再次缩小到从940年初到1946年7月11日这6年半的时间内。再考虑到尸体在土壤中腐化至白骨状亦需要近一年的时间，则作案时间应是从940年初到1945年初的5年之内。而这也解除了对驻崞县**军队的嫌疑。

        那么，崞县城天主堂内1537具婴儿头骨案的嫌犯就只剩崞县城天主教和日军。在时间和动机上，日军有很大嫌疑。从940年初到1945年初的5年间，是日军对崞县控制最为严密的时期，同时日军的残暴更是无需言语。至于崞县天主教，仿佛就占有场地一重嫌疑，毕竟案发地在崞县天主堂内。若此观之，日军的嫌疑更大。

        我的推断貌似合理，但为避免遗漏，我再次对这一时期历史进行了梳理，发现确有疏漏。在《原平县志》的另一章节发现这样的记载：“1952年我人民政府明令取缔暗藏在天主教内的**组织——圣母军，揭露和打击了隐藏在天主教内的郝乃**集团……”恰巧，崞县城东街天主堂婴儿头骨尸骨坑也正是在剿灭崞县天主堂内圣母军后发现的。我不禁自问，这是巧合吗，其中是否有更深层次的联系？

        查诸史料得知，所谓圣母军是天主教的一个团体，自1930年由爱尔兰神父莫克勤传入中国以来，其便充当起反共急先锋，特别是在解放战争时期和新中国成立后，圣母军积极行动，疯狂发展教众，不断丑化**，诋毁人民政权，甚至谋划暴力恐怖袭击，对中国社会安定造成巨大不良影响。

        圣母军何时出现于崞县，已无确切史料可以考证，但从崞县天主教教徒发展数量上可做一推定。1921年崞县天主教徒745名，到1934年也不过780名，13年间天主教徒数量才增长了35名。而到1950年，崞县全县天主教徒竟然达到2757名。而同为**派分支的浸礼会（18**传入崞县）和神召会（1917年传入崞县），却如崞县天主教在1921年到1934年间那样发展缓慢，甚至在日军侵占崞县后，遭受日军的排挤与欺凌。1944年，崞县浸礼会和神召会总共有神职人员16名，教徒约400人。到1956年，崞县浸礼会和神召会总共有神职人员10名，教徒250名。两相对比，崞县天主教在1934年到1950年之间的发展颇为不同寻常，而这正好与前述圣母军疯狂发展教众的行为相吻合，则说明圣母军是1934年之后进入崞县的。但是此时担任崞县天主教主教的是仁爱护民的高毓谦，圣母军活动受其遏制并未显现。到高毓谦遇害后，圣母军组织迅速掌控崞县天主教，操纵崞县天主教进行破坏活动。

        此刻，我的脑海中出现一个天平。天平的一边是日军，另一边是天主教圣母军。天平之上的砝码，是我所考证的证据。日军这边是两个砝码：其一如既往的残暴形象与作案时间；天主教圣母军一方则多几个砝码：作案地点、作案时间、更易接触婴儿，行为残暴……。由此而言天主教圣母军的嫌疑更大一点，毕竟日军侵占崞县以来，制造了多起屠杀案，其他的均有记载，唯独没有日军制造崞县城天主教堂婴儿头骨尸骨坑案的记载。此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此事，但未被记载；另一种则是未有此事。关于此种事情，失载的可能性不大，在当时崞县天主教作为中、日之外的第三方，因其主教为日本盟国意大利的公民，日军在行动上对崞县天主教会是保持一定克制的，不然高毓谦主教也不可能庇护崞县百姓。因此，除非有崞县天主教会帮忙掩盖真相，不然日军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残杀如此多的婴儿，还将头骨埋在天主教堂内。

        事实仿佛确是如此，但我心头又浮现另一个念头，天主教圣母军与日军勾结同伙作案的可能性好像更大。天主教圣母军的行动意在诋毁人民政权，其行动照理是要造成轰动效果的，但是1537具婴儿头骨却静悄悄地隐藏在尸骨坑中，这与推论不符合。而单纯日军行动，前述推理已然行不通。唯有二者配合，一者杀人，一者掩埋加保密，则更说的通吧。

        只见头骨，不见躯干，确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但它们也确实已被岁月尘封，希望渺茫啊。找寻到凶手，且已经接受了应有的惩罚，这也足以告慰亡灵了吧。

        先人之灵，或护佑，或指引。或许那1537具婴儿头骨的泣诉不是抱怨其冤不得昭雪，只是斥责后辈对历史的遗忘。百二河山尽赤土，我站立的、俯卧的地方，尽是鲜血浸润的土地。

        昭昭明月，我眠甚安，1537具婴儿头骨仍在我脑海浮现，然早已不是当初模样，圣洁如月光，甚是舒心。与先人通灵，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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